亲子鉴定要下周才有结果,唐联松一直在严相旬的单位闹事,被值班警察轰走了好几次。
严相旬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唐联松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坦白,还活活挨一顿打。他现在的挣扎只是在等医院的结论,其实他心里有底,只是希望这个事实能反转。
他不信鬼神论,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近几天,唐联松以各种方法找上来,最过分的是带上了杨依的父母。
约定地点在杨依家,他已经想到了唐联松的计划,他想利用死去的杨依和杨依父母打感情牌,来一场诛心。
他这次叫上了徐川。
徐川和看戏的局外人没区别,他不会帮严相旬,也不会制止他做错误的事,他会待在最角落,一个所有人都不在意的地方观摩这场戏,像是无聊到去看两头野兽斗殴。
严相旬无所谓他怎么做,只是觉得,有他在会心安许多。
毕竟在这场闹剧上,徐川是愿意陪他的。
“你在车上等我吧。”
“我去给你买包烟。”
严相旬对他说了声谢谢。
有段时间没来杨依家里了,她走了后,无人打扫,家里变得有点乱。
进屋左边有个放小玩意的柜子,与他肩膀同高的格子上放着一只银手镯,严相旬清晰记得,她怀孕的时候郁闷,这镯子送她,用来哄她开心。
但怎么会出现在这么随便的地方。
严相旬拿了银镯子,悄悄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屋子里有股闷臭味,严相旬去客厅的路上发现垃圾篓里的果皮发霉了,生出的果蝇趴在垃圾袋上,角落里还有几只红颜色的烟头。
“你迟到了。”
唐联松嘴里叼着烟,烟味和发霉的味道混到一起,令人窒息。
杨依生前不抽烟,但他上次进杨依家里时,发现她学会了抽烟,十有八九是唐联松教她的。
唐联松嘴里叼着的,也是红色的烟头。
严相旬被这红色的烟头吓出一头冷汗,他上次来杨依家,杨依抽的是蓝色烟头的烟,难道是在唐联松的唆使下,她换了个牌子?
严相旬心里跳出了一个猜测。
他一直觉得杨依的死有蹊跷,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杨依跳楼的原因是不是能说通了?
“别发呆,坐下,我们说正事。”唐联松捂着鼻子说话,自从上次被严相旬打了一顿,他就对站着的严相旬有忌惮了。
请严相旬这次来的原因很简单,杨依的父亲直入主题,要求他把杨闫还给唐联松,唐联松才是她的亲生父亲,说着,唐联松掏出了一张出生证明。
严相旬不想看,更不想听他们说废话。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杨闫是我的孩子,不服去打官司,法律判给谁就是谁的。”
杨依的父母是法盲,听到严相旬这么说,瞬间不出气了。
唐联松也知道,哪边对孩子有益法律就会判给谁,严相旬养了他的孩子四年,已经和孩子有了拟亲子关系,生出了父女感情,不用想都知道打官司的答案。
唐联松不和他碰硬的,问他要什么,或是要多少钱,他要把孩子还过来。
“没得谈。”
严相旬留了个警告的脸色,扬长而去,走前他带上杨依家里的垃圾。
唐联松达不到目的,他就羞辱严相旬,骂他只配拥有杨依剩的垃圾,还有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严相旬不和恼羞成怒的畜牲计较。
徐川在车上等他,都快睡着了,他等了半天,严相旬终于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袋垃圾。
他亲眼看见严相旬把垃圾袋放在地上,一打开袋子,里面无数只果蝇飞了出来,严相旬嫌弃地退了两步。
果蝇跑了大半,他又往垃圾袋上凑,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抓着纸,伸进垃圾袋里拿东西。
徐川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穿着精致的男人,像个乞丐一样蹲在路边,这是大城市,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翻垃圾,和拾荒者抢饭碗。
徐川看着皱紧了眉头。
这是杨依家,杨依的垃圾都这么值得他留恋吗?
更离谱的是,他还把垃圾带到车上来,似块金子一样用纸包着呵护着,果蝇都跟了他一段路。
“有纸吗?”
“……”
徐川从兜里掏出几张纸给他,看见他把手里的宝贝裹了一层又一层,还丢到操纵台上。
“我去洗个手。”
“……”
一周后,医院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严相旬已经猜到结果了,心中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在徐川开导他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杨闫的亲生父亲是谁不重要,他只要把杨闫当亲女儿看待就好了。
杨闫是杨依留给他的遗物,他不想辜负她的托付。
托楚黎提取红色烟头上的dNA也有了结果,是名男性。
听到这个结果,严相旬肯定自己的假想是对的。
严相旬申请杨依的案子重查,他给谢方提了意见,谢方听进去了一半,觉得重查没必要,杨依自杀是板上钉钉的事,重新查出的结果只会影响她自杀的原因质变,就算要查,案子也不会落到严相旬手里,他才收处分,上头已经不信任他了。
“但她是被逼的。”
他看过楚黎给杨依做的尸检的报告,除开坠楼致命伤,身上还有多处瘀伤,烫伤疤和利器造成的疤痕,存在很久了。
“我知道,沈小武和你一样,想给杨依一个公道,你别担心,这事他还在查,他倔得很,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回去休息吧啊。”
他自然是相信沈小武的。
迩来,徐川天一亮就往严相旬家跑,难得睡懒觉的机会,自从和徐川交了朋友,每天都要被迫折腾着去给徐川开门。
好处也是有的,徐川会给他和杨闫带早饭。
跑来跑去,杨闫都不怎么怕他了。
“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了,照顾你。”
怎么听着怪别扭的。
严相旬和杨闫穿着睡衣,每天早上等着徐川这个外卖员来送饭,省了下楼的功夫。严相旬有熬夜的习惯,周末带着杨闫玩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边吃早饭边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