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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终究还是拗不过谢珉,只得给她备马,带她重新回到案发现场。

在山道上时,远远望去,便能看见一排排铁甲军的玄色衣甲在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追影勒住缰绳,转头看向身旁执意前来的谢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领着她来到沉船旁

岸边早已停靠着几匹高头大马,秦砚身着暗纹锦袍立在船头,身后魏涉川负手而立,神色莫测。

四周铁甲军皆手持长枪,严阵以待,将那几艘船守了个严严实实,却独独不见魏九嶷的身影。

谢珉翻身下马,靴底重重踏在潮湿的泥地上。

她抬眼望去,便见秦砚剑眉紧蹙,面上阴云密布,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见谢珉走近,秦砚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将眼中只剩隐忍的怒意。

他玄色广袖一挥,声音格外沉闷:“谢仵作,你可有发现?”

谢珉垂眸,向他行了个礼:“回禀秦大人,小人回衙门后检查发现,死者中的是混合毒素,由烈性毒药与神经性毒药相融,毒性发作极快。只是还未查出是哪两种毒素混合而成,这才过来探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线索。”

说完,她余光便瞥见魏涉川微微眯起的双眼:“谢家向来以毒术闻名,莫非是谢家的毒?”

谢珉喉中一紧,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从前不是受谢家支持吗?怎么如今谢家出了事,他还上来踩一脚。

她早上翻阅过《五毒秘典》,里面记载的剧毒配方很多,但确实没有一样和这次死去的士兵身上所中的毒一样。

她没说话,秦砚却冷笑一声,凤目扫过魏涉川,满是轻蔑:“四皇子殿下这是何意?就凭谢令仪一人,就算她精通毒理,又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对押运饷银的船队下手?四殿下这般无端揣测,莫不是想借机混淆视听?”

他话语如刀,字字带刺。

魏涉川到底是皇子,秦砚却连面子上的体面都不再给他。

谢珉偷偷打量了一下魏涉川,却见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被他这番以下犯上的话给激怒。

魏涉川不慌不忙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悠然道:“秦大人莫要动怒。本皇子不过是就事论事,多问一句罢了。毕竟事关重大,谨慎些总是好的。”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追影派到船底检查的士兵从水中浮了起来。

隔了老远,他们就听到士兵喊道:“大人!船底探查有发现!”

众人神色皆是一振,连忙向船边靠拢。

只见士兵们浑身是水,手中举着一个漆黑的物体。

凑近看去,才发现居然是一个黑铁弯钩,弯钩的倒钩上还沾着不少的木屑和水藻。

“在船底发现多处倒钩,深深刺进木头里,看样子是从水底勾上来的,船身已被扎穿,一直在缓缓渗水!”士兵汇报道。

追影猛地转头,看向船体吃水线。明明舱内粮饷已空,水位线却仍维持在较高位置,水面还时不时泛起细密的涟漪。

他神色骤变,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们都被惯性思维误导了,还以为这水位是正常的!”

他从士兵手中接过弯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举起来逆着光看了一阵。

“倒钩做工精细,用的绝非寻常铁矿。”

追影手中的弯钩证实了谢珉的猜想。

“大人,小人有个猜测,这倒钩或许只是其中一环,凶手很可能在水底布置了磁石与铁链机关。”谢珉向他们拱了拱手。

“也许幕后之人在水底提前放置好了许多磁石,再用磁石连接上铁链,等到运粮船按照预计的时间经过的时候,再用倒钩控制住船身。磁石不仅足够沉,还能对穿上的铁形成吸力,就会让原本行进的船停在原地不动。所以案发的第一现场,就在发现磁石的峡谷!”

“究竟何人!竟敢掳走我族兄,还妄图嫁祸秦家!”

闻言,秦砚满眼通红,猛地一拳砸在船舷上,木屑纷飞。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怒意翻涌,谢珉却在他转瞬即逝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魏涉川看着谢珉,摩挲着下巴,眼中露出兴味:“谢仵作的推断甚是精彩,仅凭一个倒钩便能推断至此。”

谢珉微微低头,作出一副谦虚姿态:“四殿下谬赞了,这只是小人的猜测而已,想要证实还得去峡谷那处看一看才能确定。”

秦砚盯着谢珉,忽然舔了舔干燥的唇,眯起的凤眼泛着精明的光:“难怪邺城近来破获诸多奇案,谢仵作果然名不虚传。”

他指尖摩挲着船舱的木茬,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的热络:“只可惜啊,宸朔王嘴上说重视人才,却只给你个县衙仵作的位子。若换作是我,早该举荐你进刑部,那才是施展拳脚的好去处。”

谢珉垂眸盯着水面,无视了他话里的拉拢之意。

她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她有些烦躁。

现在京中形势风云诡谲,绝不是如今的她可以去掺和的,至少也得站稳了脚跟才能回京城重新调查。

她打定主意,若是下次他再说这样的话,便寻个机会给他下毒毒死算了。

至于善后,那便是魏九嶷该操心的事了。

她面上做出惶恐模样,后退半步道:“秦大人谬赞,小人不过是个粗使仵作,能在县衙当差已是万幸。”

听到秦砚的话,追影同样气了个半死,他上前半步挡在谢珉身前,佩刀的边沿泛着肃杀的光:“秦大人,谢仵作年纪轻,王爷是想让她先历练历练。刑部虽好,却未必容得下她这把快刀,还是不劳你费心了!”

秦砚却似没听懂:“历练?怕不是大材小用吧?”

不过他也没有步步紧逼,说完这句话,他又挑眉笑了起来:“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追影大人何必这般激动。”

最后还是魏涉川开口打起了圆场:“谢仵作还年轻,秦大人便别为他操心了!还是查案要紧,趁着天色未黑,我们还是赶紧去峡谷走一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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