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歌正要解开安全带的手一顿,看向季宴修。他脸色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紧紧锁住孤儿院深处那栋破败的主楼。
“怎么了?”她问,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
季宴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里面有东西,很不对劲。”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比白天感觉到的……更强烈,更……凶。”
余清歌心中一凛。季宴修的阴阳眼对这些东西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孤儿院内弥漫的阴寒之气,但季宴修此刻的反应,显然是察觉到了更具体,更危险的存在。
“什么东西?”她追问,目光也投向那栋黑黢黢的建筑。
“说不上来。”季宴修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分辨那种感觉,“就是……一团很浓的恶意,黑漆漆的,盘踞在那里。而且……好像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余清歌的眼神沉了下去。看来无相在这里经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久,布置也更深。
她收回目光,看向季宴修:“你待在车上,锁好车门,我进去看看。”
季宴修几乎是立刻摇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余清歌挑眉,有些意外:“季大影帝,你确定?里面可不是粉丝见面会。”
“我确定。”他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执拗,“我能感觉到它们。也许我能帮你察觉到你注意不到的。至少,我能知道你是不是安全。”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有些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余清歌看着他,这个在蜃楼里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男人,此刻却坚持要跟她一起闯这明显更加危险的龙潭虎穴。她心底某个角落,再次被轻轻触动。
“好吧。”她吐出一口气,“但跟紧我,别乱跑,也别大惊小怪。如果情况不对,你第一时间离开,明白吗?”
季宴修紧抿着唇,重重点头:“明白。”
两人下了车,夜风吹过,带着孤儿院特有的陈腐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季宴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余清歌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小巧的背包,里面是她惯用的一些东西。她走在前面,季宴修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靠近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虚掩着,发出“吱呀”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余清歌推开门,一股更浓重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她侧身让季宴修先进,自己则警惕地环顾四周。
孤儿院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月光下,那些破旧的滑梯和秋千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小心脚下。”余清歌低声提醒。
季宴修“嗯”了一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容易引起联想的角落,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让他感到阵阵寒意。
他们没有直接走向主楼,而是沿着院墙,打算先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
空气中只有他们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
走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一片被废弃的花圃,里面的植物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张牙舞爪地指向天空。
就在这时,季宴修突然脚步一顿,猛地侧头看向左后方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
“怎么了?”余清歌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老槐树枝叶繁茂,在夜色中像一把巨大的黑伞,树下阴影浓重,看不清任何东西。
季宴修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刚才那里好像有东西在看我们。”
余清歌凝神细看,玄力在指尖微聚。她并没有直接看到什么,但空气中确实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扰动过。
“是错觉吗?”季宴修不太肯定,他揉了揉眼睛。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
余清歌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气息。片刻后,她缓缓开口:“不是错觉。”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季宴修的心提了起来。
“这里,还有别人。”余清歌的目光扫过那片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或者说,有别的东西。”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颗老槐树浓密的枝叶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了枯枝。
虽然声音细小,但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清晰。
季宴修的身体瞬间紧绷。
余清歌眼神一厉,低喝一声:“谁在那里!”
她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极快地从槐树后方闪出,朝着孤儿院更深处掠去,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想跑?”余清歌冷哼一声,作势欲追。
“等等!”季宴修却一把拉住了她,神色凝重地指了指他们刚才站立位置不远处,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微型的,闪着极细微红点的装置,半掩在杂草之中。
余清歌瞳孔微缩:“监控器?”
季宴修点头,脸色难看:“我们一进来,恐怕就被人盯上了。”
他们被人监视了。而且,对方显然不想让他们轻易发现。
余清歌眸光一沉,快步上前,在那微型监控器旁蹲下。
季宴修紧随其后,脸色在月光下愈发苍白,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刚刚那东西,肯定去报信了。”
“嗯。”余清歌应了一声,指尖玄力微动,正要将那监控器彻底毁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从孤儿院深处的主楼方向席卷而来,吹得四周杂草簌簌作响,也吹起了两人衣摆。
季宴修猛地打了个寒颤,抓紧了余清歌的胳膊,声音发颤:“来了,它们来了!”
余清歌抬头,看向主楼方向,那栋破败的建筑在夜色中像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而此刻,那“巨口”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贪婪地注视着他们。
“不止一个。”季宴修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他死死盯着前方,“好多…好多黑影!”
余清歌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能感觉到,随着那阵阴风,数股浓郁的怨气和恶意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聚拢。
“沙沙沙……”
细碎的摩擦声从周围的阴影中传来,仿佛有无数条蛇在草丛中爬行。
月光下,那些原本静止的树影、墙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