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
邬阳公主愣了下。
母妃一向教导她们不要惹皇后和皇帝那两个宝贝眼珠子。
怎么这次她说了对平成公主和东海王不敬的话,母妃竟然没训斥,反而还说不一定。
这是赞同?
“母妃,你打算怎么讨父皇欢心,让父皇把我和临淮王当成眼珠子?”她压低声音兴致勃勃问。
郦贵妃抬起头,似乎刚回过神:“什么?你又在乱说什么?我在想事情。”说罢摆手,“你要讨你父皇欢心,不用我出面,也不用捧着字帖到他面前,在你自己殿内用功也能传到他耳内。”
真无趣,邬阳公主不想听这个:“我一大早没吃饭就写了字,已经够用功了。”说罢起身告辞走了,扔在地上的字帖也没有拿。
郦贵妃也没理会,似乎还在出神。
亲信宫女进来捡起字帖。
“娘娘,不如让公主午间去见陛下,借着问一问定安公府小姐安危,让陛下看公主的功课。”她说。
先前娘娘还主动问呢,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忘记告诉邬阳公主了?
昨夜皇帝有事被喊醒,娘娘也跟着没睡好,这是精神不济了?
郦贵妃抬起头:“不用,事情还没打听清楚,不知道那小姐的状况如何,万一不妥,提及太多,反而惹陛下不快。”
定安公府的小姐就算有不妥,陛下有什么不快的?不是更要斥责定安公?跟邬阳公主无关啊,宫女不解,要说什么,郦贵妃已经再次开口。
“你去让舅爷的人来一趟。”她说,“我要问问昨夜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真要问定安公府的小姐如何啊,宫女不再多言,应声是。
…….
…….
晨光已经大亮,今日没有大朝会,皇帝简单用了早饭,便皱着眉头来御书房,尚未走近,就听到隐隐诵读声。
听到这个声音皇帝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也散开了笑容。
示意内侍们不要出声,皇帝轻轻走到一间偏殿,透过窗格向内看。
晨光中殿内少女端坐,手握书卷轻声诵读,读到愉悦处脸上浮现笑意,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转头,才看到门外站着的皇帝。
“父皇!”平成公主笑着喊,放下书。
皇帝也走进来叹口气。
“父皇怎么了?”平成公主忙问,神情关切,“可有什么烦心事?”
“朕烦恼的是,朕如今懈怠了,还不如我儿平成勤奋。”皇帝说。
平成公主笑了:“父皇别取笑我,正是父皇勤政做表率,我才会如此。”
皇帝笑着看桌案,见摆着字帖,纸上墨迹尚未干。
“今日休息,怎么还起这么早读书?”他说,“也不用辛苦。”
平成公主抿嘴一笑:“父皇,我是喜欢,做喜欢的事可不会觉得辛苦。”
皇帝笑意更浓:“说得对。”
“父皇您也快去做您喜欢的事吧。”平成公主笑说。
皇帝哈哈大笑,也不再多说:“你读完书别走,待朕忙完了一起去御花园游船,咱们要劳逸结合。”
平成公主笑着应声是。
皇帝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回头,看到平成公主已经重新坐在书桌前,专注地提笔写字,晨光笼罩在少女的身上,染上一层光晕。
皇帝怔怔,似乎透过这层光晕看到了另外一人。
他收回视线,面色沉沉,唤大太监。
“选两个宫妇去定安公府,帮他教家里的小姐们!”
皇帝说到这里神情厌恶。
“免得一代不如一代!”
……
…….
“怎么回事啊!今天不上学啊,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
杨慧恼火地喊着,跺着脚。
“我好容易睡个好觉。”
说罢看到面前的定安公夫妇,见两人双眼通红面容憔悴,失魂落魄。
杨慧被吓了一跳。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了?”
定安公有气无力说:“别吵了,你能睡个好觉就不错了。”
他这一晚上宛如在大海上颠簸起伏,心跳都不知道停了几次。
虽然宜春侯再三表明不是他派人袭击,他当然不会真就信了。
白马镇妹妹的死他没亲眼看到,但昨晚那满街的死尸,还有那孩子死里逃生的样子,他亲眼看到了。
袭杀是真真切切的。
临走前又被宜春侯警告,不该说的别说。
他半路回来的时候好几次想冲向皇城,但又担心刚冲到皇城附近就被砍死。
他回到家,虽然原本想瞒着定安公夫人,但定安公夫人已经猜出来了。
夫妻两人忐忑不安。
还好接下来执金吾,京兆府都来询问。
这也就意味着事情闹大了,宜春侯没有瞒着。
天快亮时,皇帝也派人来了。
这让他更是松口气。
不管怎么说,皇帝知道他家遇到危险了,他家也就安全多了。
“快起来吧,是好事。”定安公夫人催促女儿。
……
…….
“陛下让告诉公爷,昨夜的凶徒执金吾已经查清楚了,是反贼孙树余孽,潜入京城意图作乱。”
“此外,陛下还很生气,杨小姐不在家安稳待着,到处乱走,才遇到这次凶险。”
“因此陛下赐下宫妇来教导规矩礼仪。”
“这三日府上的小姐们休息不上学,就在家里好好学规矩。”
听着内侍传达皇帝的话,莫筝亲历,杨落心里清楚,柳蝉也在当夜知晓个大概,所以并没有太大反应。
杨慧是完全不知道,听得有反贼作乱,神情害怕,听到“杨落”等人遇到反贼,神情兴奋,待听到皇帝训斥,神情幸灾乐祸,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凭什么我也要学?”她喊道,神情错愕,“我又没有出去乱走!”
母亲还说是好事,这算什么好事!
她真是无妄之灾!
……
……
夜色沉沉。
困乏一夜一天的定安公夫妇再熬不住陷入沉睡。
被教导一天规矩的杨慧又气又累耗尽力气也早早睡了。
整个定安公府陷入安静中。
当夜色里响起几声鸟鸣,睡在床上的莫筝睁开眼,轻轻起身。
睡在小床上的杨落也坐了起来。
“有事吗?”她低声问,说罢又补充一句,“用我帮忙吗?”
先前她没在意,或者说不去在意,但她知道这个护卫有很多古怪之处,直到那一晚身份互换,她不能再无视了,知道阿声有很多人协助,比如城内的乞丐,隔壁的屠户,才能做到消息灵通,事事能应对。
阿声虽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但她也有很多事瞒着阿声,而且阿声做的这些事受益的都是她。
她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也要尽所能地协助。
莫筝看着坐在小床上衣服都没脱的小姐。
“没事,是我临走前托付邻居张大哥帮忙打探消息。”她低声说,“现在他来给我送消息了,我出去看看,你睡吧。”
杨落说声好,果然躺下来。
先前杨小姐心神不在她身上,不在意她的种种古怪之处,现在么,杨小姐知道她有诸多古怪之处,但并不多问。
如此很好。
她们各取所需,才能各有所得。
莫筝笑了笑,越过窗口消失在夜色里。
…….
…….
“街上官兵多了很多。”
“城门也戒严了。”
“城中的人员都在被核查身份。”
站在定安公府外墙内墙角,桃花将今日城中的动向讲给她。
“从昨夜到白天有不同的人马来巷子这边,其中执金吾,京兆府都是做个样子,门都没进就走了。”
“有一批没有表明身份的人马仔细里里外外搜了搜。”
“巷子外窥探的视线则更多了,没办法分辨是什么人。”
听到这里莫筝看着她,问:“绣衣没有出现?”
昨晚她离开前叮嘱张盛有和桃花,这几日不要轻易在外行走,官府兵卫可以不用在意,但卫矫和绣衣要警惕,这些人眼尖的很。
但才过一天,桃花就过来找她了。
桃花点点头:“卫矫离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