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阁丢了《寒山帖》,此事非同小可,罗知府本想立即叫人查办此案,转念一想,萧大人在此,他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了。
“大人,此案重大,下官不敢擅作主张,大人您看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张院长也道:“萧大人,查案是您专长,这事儿还得您出手,务必帮朱院长寻回书帖。”
朱院长更是痛心疾首:“萧大人,拜托您了,这书帖若是寻不回,我没脸去见老院长啊……”
萧泽本也没想过推辞,当即道:“罗大人,让你的人封锁白鹿洞书院,不许任何人进出,墨尘,你带人封锁御书阁,朱院长,您就近安排一处空置的厅堂,今日进出过御书阁之人都去那边等候问话。不过,在此之前,所有人进了御书阁的人都必须接受搜身才能走出去,包括萧某本人。”
没人有异议,要想证明自身清白,接受搜身是最好的方式。
哪怕是还没走到放置《寒山帖》区域的一众弟子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
女弟子这边,萧泽交由程青澜负责搜身。
搜一个,出去一个,然后被带到旁边的偏厅等候问话。
还没轮到进御书阁的白鹿书院男弟子们在得知里面丢了重要物品后都无比庆幸,庆幸他们发扬了谦让的风格,让这些师妹先进去了,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一共五十人,全都接受了搜身,并未搜到《寒山帖》。
萧泽叫上程青澜参与问话。
朱院长说,他是接到萧泽等人后,大约是申时一刻左右,去了藏书楼从密室的柜子里取出《寒山帖》,然后交给看管御书阁的江清源,他亲眼看着江清源将书帖放置在展示台上。随后他就离开了御书阁,去安排白鹿书院的人前来参观。中间他一直跟文山先生在一处,直到带着大家进了御书阁。
江清源说,他放好《寒山帖》后,又去归置其他展品,期间未见有人进过御书楼。他收拾好一切后,上了锁,去倒了一趟垃圾,来回也就一盏茶功夫,但他没去留意《寒山帖》在不在,一直在等参观者前来。
大热天的,江清源直冒冷汗,再三声明,他没有动过《寒山帖》。
文山先生的行踪轨迹无可疑之处,朱院长来取《寒山帖》的时候,他在茶室陪萧泽和张院长等人喝茶说话,后来朱院长来了,他就陪同朱院长安排各种事务,期间未曾单独离开,直到和大家一起进了御书阁。
白鹿洞书院陪同的四位教谕,也有人证,在开阁参观之前,他们都有各自的事在忙,没来过御书阁,进来参观后,他们是跟在几位院长和萧泽身后,连展台都未曾靠近过。
至于白鹿书院这边的人以及罗知府,全程都跟萧泽在一起,他们甚至都没想过朱院长会让他们看《寒山帖》。
而三十四名女学班的成员和两位负责解说的白鹿洞书院的师兄,程清澜觉得都没有问题,她们甚至都没进过展出《寒山帖》的区域,而且大家已经接受了搜身。
所以,到底是谁拿走了《寒山帖》?
萧泽本以为这案子简单,但一圈问下来,他也迷糊了。人人都有嫌疑,但人人都有不具备作案时间的证明,江清源除外,他是嫌疑最大的,可若真是他做的,未免太过冒险。
“你怎么看?”萧泽转头问程清澜。
程青澜沉吟道:“与其考虑到底是谁做的,咱们不如先弄清楚盗走书帖的目的是什么,有谁知道今天会展出《寒山帖》,《寒山帖》总共展出过三次,很是难得,那么知道要展出《寒山帖》的人嫌疑加重。”
“大人,您知道《寒山帖》长什么样吗?”
萧泽道:“我没见过,只听过这幅名帖,出自书圣寒山先生,也有人称他为诗圣,那本《寒山诗集》也是他所作,但此人颇为神秘,世上流传着他的作品,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容貌,身世,大家一无所知。”
“你可知,这《寒山帖》是怎么来的?”
程青澜摇头,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萧泽继续道:“这《寒山帖》是寒山先生在一家小酒馆酒喝多了,却没钱结账,便让小二拿纸笔来,借着七分醉意写了一幅狂草,说是抵酒资,那小二看着鬼画符一样的字十分嫌弃,差点要揍寒山先生,幸好掌柜的大度,只当施舍了,后有位食客见到这幅狂草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拿去送给爱字成狂,当时还是丽州同知的陈大人,谋了个县丞之职,而陈大人又靠着这幅字帖,谋了个工部左侍郎之职。这《寒山帖》辗转多手,最终到了白鹿洞书院上一任院长手中,被白鹿洞书院收藏。”
“只因这世上只流传了寒山先生这一幅字,且其狂草总纵笔如风,大开大合,狂逸霸气无人能及,故而一帖成圣。”
程青澜啧啧称奇,这位寒山先生可真是旷世奇才,一本《寒山诗集》已是让人惊艳,随手写的一笔狂草又被世人奉为书圣。
程青澜心想,一定要找回这《寒山帖》,好好观摩观摩。
“这寒山先生大概多少年纪?”
萧泽道:“不清楚,《寒山帖》成名的时候是十八年前了,《寒山诗集》流传开是在十五年前,坊间传闻五花八门,有的说他是个青年才俊,有的说他是个中年落魄书生,也有说他是花甲老人。”
程青澜想了想:“咱们还是先从《寒山帖》本身入手,再弄清楚都有谁知道这次会展出《寒山帖》。
萧泽深以为然,于是又叫来朱院长。
“朱院长,可否告知《寒山帖》的内容,最好是能有临摹的书帖。”
朱院长惭愧道:“我倒是临摹过无数次,但始终不得其精髓,画猫画虎难画皮,拿出来只怕让你们笑话。”
“院长大人谦虚了,院长大人的一手楷书潇洒妍美,隽永内敛,讲究的是中和之美,为人亦是中正平和,少了几分狂狷洒脱之意的缘故。”萧泽道。
朱院长如醍醐灌顶:“大人简直一针见血,难怪我怎么写都写不出狂逸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