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飞凌扛了一大包东西。
船舱本来就小,显得越发拥挤。
“你这都是些什么?”萧泽问道。
“做霹雳弹和烟雾弹的材料啊,之前做的都用没了。”
萧泽心思微动:“你这霹雳弹和烟雾弹的制作法子可否交给北辰司?当然,不会白要你的。”
有了这两样的东西,北辰司的兄弟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多一条保命的手段。
飞凌大方道:“可以啊,只要不是用来对付漕帮。”
程青澜忍笑,飞凌够义气。
萧泽失笑:“我对付漕帮做什么?除非漕帮成了康王的爪牙,无恶不作,但你觉得可能吗?”
飞凌看了眼程青澜:“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成为北辰司的爪牙倒是有可能。
“一个方子,二百两,如何?”
“成交。”
程青澜道:“飞凌,你多做一些,接下来,有大用。”
“但我现在手头上就这点材料了。”
萧泽思忖道:“白风,明早,你陪飞凌到城里看看,能收集到多少算多少,也可以把材料单子写下来,飞鸽传书澄州分司,让他们先准备好。”
“澄州?我们不是去江州府吗?过不到澄州啊。”程青澜好奇。
除非是回程的时候,但他们最大的危机应该是在江州府。
萧泽道:“因为在怀阴耽搁了三日,时间来不及了,索性先去赣州,等白鹿洞书院交流结束,我们再去江州,这样时间也宽裕一些。”
毕竟他们这趟出来明面上的主要目的是与白鹿洞书院交流,这件事不能耽搁。
“这样啊……”程青澜有些遗憾,原计划是最后一程才到白鹿洞书院,交流结束后,和另外两组一同返京,三组的护卫力量更强大,而且有张院长和袁太傅同行,康王必然有多顾忌,安全性更大。
现在改了行程,那江州之行就万分凶险了。
她是见惯了血雨腥风,无所畏惧,可其他人怎么办?
白风拍拍飞凌的肩:“舱里太闷,咱们出去透透气。”
不由分说的就把飞凌连拉带拽地给拽了出去。
船舱里剩下萧泽和程青澜。
萧泽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江州一行,不知道能否顺利找到那些东西,不知道拿到东西后是否能顺利离开,毕竟,我们这趟出来必须完成的任务是白鹿洞书院的交流。放心吧,我已经通知江州分司,那边还有不少人手。”
程青澜微微一笑:“大人决断就好。”
舱内陷入了短暂地沉默,只有船桨划水的哗哗声。
萧泽十指交错,想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才想起来,玉扳指已经给了程老帮主作为印信。
“漕帮的事你不用担心,姚川这人颇有谋略,且身手也很不错。”
程青澜莞尔:“大人,你这是把北辰司的底都透给我爹了。之前我就知道北辰司在江临府有据点,但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百年老字号济仁堂就是你们的据点。”
萧泽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找北辰司据点做什么?”
程青澜玩笑地口吻:“杀人灭口啊,当时大人在江临府挖地三尺,我怕被大人挖出来,到时候连累了帮中兄弟。”
萧泽无语,她从他手里抢走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还被她的霹雳弹所伤,到现在他左边的胸口上还留着疤,他挖地三尺找人,也没想过杀了她,她倒好,还想找到北辰司的据点杀他灭口。
“那你刚进北辰司的时候,还想杀人灭口吗?”
程青澜想了想:“没有,那是在你的地盘上,我有自知之明,杀不了你的,所以,当时只想着怎么跑,结果你没认出我,我还庆幸来着,对了,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萧泽轻笑了下,昏暗的船舱里,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有着灼人的光亮。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是第一个伤他的女人,那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的容貌便如烙印一般印在了他脑子里。
程青澜叹气:“大人可真狡猾,亏我还沾沾自喜,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就怕你认出我来,结果我不过是一只自以为是的老鼠,还以为能逃脱猫的爪子。”
“谁是猫谁是鼠还不好说。”萧泽道。
一开始他确实是猫戏弄鼠的心态,可渐渐地,他的心好像被老鼠偷走了。
“什么意思?”这话太深奥,程青澜听不明白。
萧泽抱着双臂,闭上眼睛,慢悠悠道:“自己去悟。”
悟到了,就明白他的心了。
程青澜翻了个白眼,打什么机锋,有话明说不好吗?还要她自己去悟,她才懒得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费脑子。
索性学他的样,闭目养神。
萧泽听不到动静,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她居然歪着头,睡着了。
想到她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受了伤,到了万松书院也没能好好休息,萧泽悄悄地往她身边挪了挪,她耷拉下来的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萧泽的心狠狠悸动了一下,又归于平宁,
是他七岁离家后,如浮萍般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归属,有情可依的充实与满足的平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舱外传来白风的声音。
“大人,到了。”
萧泽抬眼望向舱外,天已经蒙蒙亮,又低头看身边的人,依然睡的很沉。
“青澜,青澜,醒醒……”
程青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惊得赶紧后退:“大人,不好意思啊,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萧泽动了动胳膊,胳膊麻了。
“无妨,船到了,我们得尽快回书院。”
“哦!”程青澜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却忘了自己在船舱里,顶棚太低,嘭一下撞到头。
萧泽想阻止没来得及,就听到一声闷响。
“你没事吧?”
程青澜捂着头顶就要往外走,边说:“没事没事。”
这时,船正好靠岸,船身一震,人醒了,脑子还没醒的程青澜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四目相对,程青澜瞬间红了脸,耳根子烧的慌,心说:糗大了,她一个船上长大的人,居然在船上栽跟头,还栽到了大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