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晨就轻手轻脚地准备出海工具。新获得的渔具整齐地排列在防水布上:三卷不同粗细的鱼线,十几个大小各异的鱼钩,还有几个闪闪发亮的拟饵。他小心地检查每一个钩尖的锋利度,用磨石打磨略微生锈的部分。
身后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小雪银灰色的身影无声地靠近,湿润的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带来一丝凉意。
\"早啊,姑娘。\"苏晨笑着揉了揉雪豹毛茸茸的耳朵,\"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钓鱼?\"
小雪发出短促的呼噜声,尾巴尖愉快地摆动,显然是听懂了\"去\"这个关键词。她迫不及待地叼起装鱼的藤筐,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架势。
\"嘘——\"苏晨竖起手指,\"别吵醒她们。\"
他留下写好的棕榈叶便条,告诉林恩爱自己和小雪去北面礁石区钓鱼,中午前回来。小雪叼着藤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像只超大号的家猫。
晨雾笼罩着海岸线,将一切都蒙上朦胧的纱衣。礁石区在低潮时露出一片浅滩,是绝佳的钓鱼地点。苏晨选了一块平坦的礁石坐下,小雪则趴在他身旁,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看好了,今天用这个。\"苏晨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拟饵,在晨光下晃了晃。小雪好奇地用爪子拨弄,被他轻轻拍开。\"别闹,这可是宝贝。\"
第一竿抛出,银色的拟饵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远处的海水中。苏晨缓慢收线,让拟饵像受伤的小鱼一样不规则游动。还没收到一半,竿尖猛地一沉!
\"上钩了!\"苏晨兴奋地压低声音,双手稳稳控竿。鱼儿挣扎的力量通过鱼线传来,比以往用自制钓竿时感受到的强烈得多。\"是个大家伙!\"
小雪立刻站起来,耳朵竖得笔直,尾巴紧张地左右摆动。当苏晨终于将那条足有手臂长的鲷鱼拉上岸时,雪豹一个箭步冲上去,用爪子按住还在扑腾的鱼。
\"干得好!\"苏晨笑着取下鱼钩,将战利品放入藤筐。小雪骄傲地昂着头,仿佛这功劳有她一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收获远超预期。专业渔具的效率让苏晨惊叹不已,不到中午,藤筐已经装满了各种海鱼——鲷鱼、石斑、甚至还有两条肥美的鳗鱼。小雪尽职地看守着渔获,偶尔用鼻子轻推试图跳出来的鱼。
\"够了够了,再多就拿不回去了。\"苏晨满足地收起鱼竿,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小雪立刻叼起藤筐的把手,一副要帮忙分担的样子。
回程路上,苏晨不时停下来采集一些认识的野菜和香料。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他发现了几株野生姜,辛辣的香气让他立刻想到了林恩爱——她总说食物缺了姜就少了一半味道。
当他们回到山洞时,林恩爱和小曦正在整理新收获的椰子。看到满载而归的一人一豹,小曦尖叫着跑过来:\"哇!这么多鱼!够吃一周了!\"
林恩爱也迎上来,惊讶地翻看藤筐里的渔获:\"这...这是用新鱼钩钓的?\"
\"专业装备就是不一样。\"苏晨得意地展示着渔具,然后献宝似的拿出那几块野生姜,\"看我还找到了什么?\"
林恩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接过姜块深深嗅了一下:\"太棒了!正好可以用来去腥。\"她已经开始在脑中规划菜单,\"我们可以做清蒸石斑、香煎鲷鱼,鳗鱼可以熏制保存...\"
\"我要吃烤鱼!\"小曦举手跳着说。
\"都有都有。\"林恩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你得先帮忙准备餐具。我们今天的'餐桌'得配得上这顿盛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山洞里洋溢着罕见的欢快气氛。林恩爱负责处理鱼获,手法娴熟地去鳞剖腹;苏晨则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熏鱼架,准备处理那些要保存的部分;小曦用椰子壳制作简易的碗碟,甚至尝试雕刻了几把粗糙但可用的勺子;小雪趴在洞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时不时偷瞄一眼处理中的鲜鱼。
中午时分,香气开始在山洞中弥漫。林恩爱用扁平的石板做煎台,将鲷鱼片煎得金黄酥脆,撒上野生姜和海边采集的盐;清蒸石斑则用新摘的芭蕉叶包裹,埋入火堆旁的灰烬中焖烤;就连最普通的烤鱼也因为加入了新发现的香草而格外诱人。
\"这味道...像极了高级餐厅。\"苏晨深吸一口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作响。
林恩爱脸颊微红,用木铲翻动着鱼片:\"只是基本做法罢了。如果有酱油和料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这些野生香料也很特别,城里反而吃不到这么天然的味道。\"
小曦已经摆好了\"餐桌\"——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整齐地摆放着椰子碗和木制餐具,甚至还有几朵野花作为装饰。小女孩骄傲地展示她的作品:\"看,这是我做的叉子!虽然不太像...\"
苏晨拿起那把歪歪扭扭但确实能用的木叉,由衷赞叹:\"天才发明!比用手抓强多了。\"
午餐确实配得上\"盛宴\"的称号。鲜嫩多汁的蒸鱼、香脆可口的煎鱼片、还有用鱼骨熬制的浓汤,每一道都让三人赞不绝口。小雪也得到了特别奖励——一整条新鲜小鱼,她叼到角落里津津有味地享用。
\"我从来没想过在荒岛上能吃这么好。\"林恩爱小口啜饮着鱼汤,满足地叹息。
小曦嘴里塞满鱼肉,含糊不清地附和:\"恩爱姐姐做饭最好吃!比晨哥哥烤的鱼强一百倍!\"
\"嘿!\"苏晨假装生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那明天你吃我烤的鱼好了。\"
\"不要嘛!\"小曦立刻抱住林恩爱的手臂,\"我错了,晨哥哥烤鱼也超级好吃!\"
三人笑作一团,连小雪也抬起头,不明所以地跟着\"呜\"了一声。
午后,苏晨和林恩爱开始处理剩余的鱼获。一部分用盐腌制后熏干,另一部分切成薄片,铺在竹筛上晒制鱼干。小曦负责看管火候,不时添加香草增加风味。
\"这些够我们吃上一周了。\"苏晨满意地看着逐渐金黄的鱼干,\"如果每天都能有这样的收获,食物储备就不用愁了。\"
林恩爱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明天我可以和小曦去采集更多野菜和水果,搭配着吃营养更均衡。\"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趁着天气好,我们得多储备一些。\"
傍晚时分,工作告一段落。小曦带着小雪在海滩上捡贝壳玩,苏晨和林恩爱则坐在洞口平台上休息。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微风带来咸湿的气息。
\"你的手...\"林恩爱突然注意到苏晨手掌上的几道红痕,\"是新鱼线磨的?\"
苏晨低头看了看,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伤口。\"啊,可能是收线太用力了。没事,明天就好。\"
\"别动。\"林恩爱起身取来医疗箱,用消毒水小心地清理伤口,然后涂上一层薄薄的药膏。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微妙的触电感。
\"谢谢。\"苏晨轻声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夕阳映照下镀了一层金边。
林恩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时谁都没有移开。某种无声的交流在这静谧的时刻流淌,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直接。
\"我去准备晚餐。\"最终林恩爱轻声说道,率先打破了这一刻。但她转身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让苏晨的心跳漏了半拍。
晚餐比午餐简单许多——熏鱼片、野菜汤和烤芋头,但依然美味。小曦兴奋地讲述着她和小雪在海滩上的\"冒险\",手舞足蹈地描述一只特别大的螃蟹如何差点夹到她的鼻子。
\"然后小雪姐姐'嗖'地扑过去,一巴掌把螃蟹打翻了!\"小女孩模仿着雪豹的动作,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雪似乎听懂了夸奖,骄傲地昂起头,舔了舔嘴角并不存在的蟹肉残渣。
夜深了,小曦在凹室里沉沉睡去,小雪如常守在洞口。苏晨注意到雪豹不时舔舐前爪的一个小伤口,可能是白天在礁石上刮伤的。
\"过来,姑娘。\"他轻声呼唤,拿出医疗箱。小雪顺从地走过来,将受伤的爪子放在他膝上。苏晨小心地消毒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孩子。\"好了,明天别太用力,知道吗?\"
小雪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苏晨想了想,把自己的毛毯也拿过去盖在她身上。\"好好守着,但也要照顾好自己。\"
当他转身准备回去睡觉时,发现林恩爱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两个椰子壳做的杯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草药茶。
\"睡不着?\"她轻声问,递给他一杯。
苏晨接过杯子,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洞口外的平台上。满月高悬,银光洒在海面上,形成一条闪烁的光路。微风轻拂,带着海洋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真美。\"林恩爱轻声说,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线条。
苏晨没有回答,只是悄悄靠近一步,两人的手臂轻轻相贴。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了海盐和草药的独特气息。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当苏晨回过神来时,他们的手指已经自然而然地交缠在一起。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抽离,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分享着这片刻的安宁与亲密。
\"明天...\"林恩爱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想尝试用新发现的香料腌制一些鱼肉,如果成功的话...\"
\"嗯,听起来不错。\"苏晨应和着,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天的计划,谁都没有提及交握的双手,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直到夜露渐重,林恩爱轻轻打了个哈欠。
\"该休息了。\"她说,但并没有立刻移动。
\"是啊,明天还有工作。\"苏晨附和,同样站在原地。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回到各自的位置。苏晨躺在火塘旁的铺位上,看着洞口小雪模糊的轮廓,以及更远处林恩爱隐约的身影。手掌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在这个远离文明世界的荒岛上,在这个简陋却温暖的山洞里,他找到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生存的希望,还有某种更加珍贵、更加微妙的情感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