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从空间裂缝跌出来时，翡翠扳指正在发出蝉鸣般的震颤。
他单膝跪在水泥地上，看着面前锈蚀的工厂铁门——门锁处残留的荧光涂料痕迹，与便利店监控里那个男人腕表上的六棱冰晶如出一辙。
潮湿的霉味里混着某种合成香料的气息，他贴着墙根闪进侧门，指尖抹过门框内侧的凹槽。
黏腻的触感让他皱眉，借着手表冷光看清是半凝固的栀子香膏，和便利店货架上消失的湿巾包装图案完美重合。
\"二十八步。\"他默数着避开第七个红外感应点，后背紧贴着冷却管道。
透过生锈的镂空铁梯，能看到下方实验室里排列的圆柱形培养舱，幽蓝液体中漂浮的人体太阳穴处都嵌着紫光符咒。
五个戴着呼吸面罩的守卫正在搬运试剂箱，他们后颈处延伸出的金属导管随着步伐晃动，在墙面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当第六个试剂箱被搬上推车时，盛羽从通风管纵身跃下。
落地时电子乌龟突然从口袋窜出，龟壳上浮现出实时热成像图——西北角的独立实验区有生命体征波动。
他顺手抄起操作台上的激光笔，在路过培养舱时快速划过舱体编码，红光扫过之处，符咒的紫光突然紊乱了半秒。
绕过三台正在自动编程的制药设备后，他在隔离门前停住了。
门禁系统闪着红光，但门缝里漏出的光影中，有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操作台前快速敲击键盘。
那人突然转身时，盘起的发髻散落两缕，捏着试管的手抖得像是风中的芦苇。
\"苏医生什么时候改行研究声波武器了？\"盛羽用袖口擦掉颧骨上的血渍，目光落在她白大褂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青铜铃铛胸针，内部刻着的日期正是三年前地铁爆炸案发生日。
苏瑶手里的试管差点摔碎，她后退时撞翻了试剂架，五颜六色的药瓶在地面滚动。\"你怎么找到...\"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抓起操作台上的遥控器按动，天花板四角的音响突然播放起超市促销广告。
盛羽在声波袭来的瞬间扯下衬衫纽扣弹向音响，金属纽扣在广告词\"限时抢购\"响起时精准击中频率共振点。
当促销音乐变成刺耳噪音时，他已经闪到苏瑶身后，指尖抵住她后颈的冰晶纹身：\"用《胡桃夹子》当控制指令的触发键，不愧是拿过肖邦奖的人。\"
感受到对方瞬间僵硬的肌肉，盛羽突然松开手。
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紫色药瓶，对着灯光转动：\"把《广陵散》的减字谱改成神经抑制图谱，往培养液里添加龙脑香做催化剂——你们在复刻长安城鬼市拍出的那张战国乐俑残卷？\"
苏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女儿的病床下有二十八个窃听器。\"她说话时快速在盛羽掌心画了个六芒星符号，\"他们给实验体注射的是改良版七情散，只要听到特定频率的《霓裳羽衣曲》，就会变成人肉共鸣箱...\"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常震动，墙面的荧光符号接连熄灭。
盛羽反手将苏瑶推进储物柜，在她要开口时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栀子糖——这是他们当年在急诊室值班时的习惯。
\"西南方向第三个通风口通往地下车库。\"他说话时已经拆下消防栓的金属外壳，反光面上映出七个正在逼近的身影，\"告诉林浩，祭祀乐谱里藏着三进制密码，破译的关键在赵氏祠堂的...\"
脚步声在转角处炸响，苏瑶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她脖颈后的冰晶纹身正在泛蓝，嘴唇开合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货架第三层的湿巾盒底藏着定位器，每周四下午三点...\"
盛羽猛地将她按回柜子，电子乌龟突然从他肩头跃起，龟壳在空中展开成金属盾牌。
当第一枚声波弹击中盾牌的瞬间，他看清走廊尽头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对方胸牌上印着的雪莲花标志，正与便利店监控里男人腕表的纹路严丝合缝。
盛羽的耳膜突然捕捉到细微的琴弦震颤声，实验室穹顶的星图浮雕应声碎裂。
十二名黑袍人踏着《阳关三叠》的节拍从暗门鱼贯而出，他们手中的青铜编钟随着步伐摇晃，发出令人眩晕的次声波。
\"躲开通风口！\"盛羽拽着苏瑶的衣领滚向操作台后方，三枚声波弹擦着他后颈掠过，在钢化玻璃上蚀刻出《春江花月夜》的五线谱纹路。
电子乌龟在他肩头展开六边形防护罩，龟壳表面的梵文在声波冲击下泛出熔岩般的红光。
赵萱就是在这时破窗而入的。
她踩着月光色的高跟鞋，墨绿色风衣下摆还沾着车库特有的机油味。
当第七个黑袍人举起音叉状的武器时，她突然解开腕间缠绕的羊脂玉流苏，玉石相击声竟将对方的次声波中和成细雨般的白噪音。
\"赵氏的'清心咒'果然名不虚传。\"盛羽用激光笔击穿某个黑袍人的符咒芯片，趁机将苏瑶推到赵萱身边，\"麻烦赵小姐照顾下这位音乐治疗师。\"
赵萱冷着脸甩出三枚玉牌钉入地面，形成的三角结界恰好阻隔了正在扩散的紫色音波。
当她瞥见苏瑶脖颈后的冰晶纹身，修剪精致的眉毛突然皱起：\"这种雪莲封印...你是苏家那个失踪的调香师？\"
战斗在此时骤然升级。
黑袍人们突然列成北斗七星阵，手中的青铜编钟迸发出血红色光芒。
盛羽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翡翠扳指自动激活空间跳跃功能，却在穿越瞬间被《十面埋伏》的琵琶声干扰了坐标。
\"小心音波共振！\"苏瑶突然将栀子香膏抹在赵萱的玉牌上，\"用商调对应角宿方位！\"
赵萱闻言翻转手腕，玉牌发出的清越鸣响竟与培养舱中的液体产生共鸣。
当某个黑袍人试图偷袭时，盛羽突然扯下实验室的防火帘甩向半空，燃烧的布料在声波中化作漫天火蝶，精准扑向敌人后颈的金属导管。
\"接着！\"盛羽将拆解的符咒芯片抛给赵萱，\"用你们赵氏的凝血咒反向激活！\"
赵萱咬破指尖在芯片上画出血符，芯片突然发出凄厉的蜂鸣声。
正准备结阵的黑袍人集体僵住，他们太阳穴的符咒接连爆出电火花，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烧焦的龙涎香气味。
当最后一个黑袍人化作青烟消散时，盛羽在破碎的培养舱底部发现了半张战国乐俑残卷。
羊皮纸上用朱砂绘制的雪莲花纹路，与便利店监控中的腕表图案完全重合，旁边还有串用宫商角徵羽五音标注的经纬度坐标。
\"这是...长安城鬼市的拍卖品编号？\"赵萱用镊子夹起残卷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血珠在羊皮纸上形成了微型星图，\"等等，这些音阶排列...像是某种声呐定位系统。\"
苏瑶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气息带着栀子糖的甜香。
她颤抖的手指在实验台写下\"二十八宿\"和\"冰髓\"两个词，袖口滑落时露出的腕部皮肤上，竟浮现出会流动的《兰陵王入阵曲》简谱。
突然，整个实验室的地面开始震动。
盛羽抓住赵萱的手腕冲向安全通道，在坍塌的承重墙缝隙中，他看见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启动磁悬浮逃生舱——那人左手小指戴着枚翡翠尾戒，戒面雕刻的雪莲花与残卷上的图案互为镜像。
当三人冲出地下车库时，晨曦正刺破云层。
盛羽摊开掌心，电子乌龟吐出的全息投影里，赫然是城郊某处标着雪莲标志的豪华别墅立体图。
赵萱突然按住投影中的庭院景观，声音发紧：\"这些罗汉松的排列...和赵氏祠堂的风水局一模一样。\"
苏瑶望着别墅投影突然开始哼唱童谣，当她唱到\"月牙弯弯照冰棺\"时，残卷上的雪莲花突然在阳光下显现出三个重叠的篆体字——正是三年前从赵氏集团保险库失窃的文物编号。
盛羽摩挲着翡翠扳指上的裂痕，突然想起穿越空间时看到的幻象：某个戴着雪莲面具的人，正在别墅地下室调试由编钟改造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的进度条显示着《羽衣霓裳曲》的倒计时。
电子乌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全息地图上的别墅投影开始闪烁血红色光点。
盛羽抬头望向东南方的天空，那里有片形似古琴的云彩正在聚集，云层中隐约传来编钟的轰鸣声。
赵萱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特别提示音。
她看着家族情报网发来的急讯，瞳孔骤然收缩——别墅主人今晚要举办慈善音乐会，演出曲目单上，《广陵散》与《欢乐颂》的排列顺序，竟与残卷上的音阶密码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