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霜白......”沈一衡死死盯着那老旧电视屏幕里那个采访中落落大方的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脑袋忽然有些疼。
“合法污染使用人？什么意思？能翻译成人类语言说给我听不？”沈一衡翻了个白眼，这个词每个字他都知道，可是合在一起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词汇。
“额，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坑里刨出来的。”燕子一脸的大惊小怪，“骆霜白啊，是岚城骆家的旁系，之前在申城进修过一段时间。”
“诺，就是沈一衡手下的A班，现在各个都混出点名头来了，就是沈一衡我的男神...哦，我的男神他...现在离开了联盟。”
“但是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燕子伸出手伸向窗外，双眼盯着空无一物地指间，自说自话的演着。
“咳咳咳，燕子注意一点，哪怕这里平常没人来，沈一衡三个字也是禁词，就连A班都跟他划清了界限。”
“叛离联盟是无可饶恕的重罪，多的就别想了。”梓睿冷冷的补充道。
“骆霜白她发现并公布了足够改变人类世界的最新成果。”
“污染第一定理。”
“污染体能够依靠收容或者吸收相同类型的污染源从而提升自己的污染能力，扩充自己的污染阈值，相当于变相减缓了受污染的程度。”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污染能力可以进化。”沈一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颗大瘤子在他的触摸下来回晃动，在所有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那颗大瘤子伸出一条小触角在沈一衡的手背上蹭了两下。
“这么说，确实足以改变人类使用污染能力的进程，理论上每个人都能够收容污染源的话，无上限的变强，也有机会触摸到天灾的边境，甚至于...超越。”
“当然，那是理论上。”梓睿轻声说。
“理论上？”沈一衡重复了一句，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眼神带着一点玩味，“这话听着就像是要接个‘但’。”
“本来就是，这玩意儿一旦出了实验室，问题就多了去了。”梓睿果不其然地接了上去，双手抱臂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凝重，“污染源怎么统一分配？谁来判断适配度？若收容失败，谁来负责失控灾变？再往深一点想……联盟现在这么公开骆霜白，不只是为科技立功，更是为‘合法污染者’铺路，造一个榜样。”
“原本只有少数的污染者，可以作为检察官，人类的英雄。联盟总体还是以科技为主，可若是污染泛滥，又不加以控制的话，天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类似于「神弃民」这类的人来。”
“哎。但...最可怕的一点也正是在于此。”
“骆霜白她成功了，当她宣布污染第一定理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质疑之声，只有同是A班出身的周谏相信她，并且前往迷雾区，不断挑战虫洞。”
“他的能力太通用了，所能吸收的类型也多。历经九死一生，也不知道收容了多少相似类型的污染源，现在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是啊，真他妈可怕。”沈一衡喃喃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条刚刚蹭过他的小触角已经缩回去了，只剩一片微微泛红的皮肤，还留着点温度。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压抑着什么：“周谏……他现在在哪？”
“也在岚城东境。”梓睿回答得干脆，“他已经是‘第二阶段污染适配者’试验计划的主要成员之一，能力等级被联盟列为Level-3中位，全域通用型——声域干扰。”
“骆霜白地得力助手。”
梓睿扫了一眼沈一衡，向来没有什么特别情绪的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对这两个人特别上心。
说不定能刺激对方的记忆，虽然这家伙跟这两位相识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但她还是本着不放过的原则，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主持人的声音变成背景噪音，广告里夸张的配音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喊着什么“污染免疫口服液”“联盟指定补脑制剂”，几近滑稽。
“据说他最近能操控大范围的‘群体幻听’，模拟环境回声、战术干扰，甚至能让敌人陷入自我认知错乱。”
“能力暴涨，但污染值也暴涨。”燕子补充了一句，挠着头发，“听说最近他进了联盟特别医疗所，治疗的是——污染颗粒侵入神经干导致的‘多源意识扭曲’。”
“好不容易才使用了大量的特别净化液配合治疗才将他的污染程度降了下来。”
沈一衡一听，脸色忽地就沉了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污染后遗症，那是人格边界开始模糊的预兆——像是失认症一样，人一旦开始听到多重自己在说话，甚至怀疑哪个“自己”才是真的自己，那离“深渊核心化”也就不远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早就已经经历过这个阶段了。对于熟悉的物体产生不熟悉的感知，明明是最亲近之人，可在发病后的眼中极大概率是可怖是厌恶，甚至可能是血肉模糊的肉块。
异样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能感受到，旁人根本无从感知，这种认知异常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
“提升了能力以后降低污染数值更加困难了吗？”
客厅里，电视屏幕还在闪烁。
旁人在骆霜白发言以后不断补充，说着联盟需要新鲜血液，希望大家踊跃报名，或许未来的检察官就有你的一份之类的云云。
主持人的声音变成背景噪音，广告里夸张的配音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喊着什么“污染免疫口服液”“联盟指定补脑制剂”，几近滑稽。
沈一衡没有动。他坐在那里，像是有一道线悄无声息地将他钉死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砸在脑壳里，而指尖，仍带着那触角残留的温热感。那种温度像极了什么……
碎片影像闯入他的脑海中。
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子在战训结束后顺手将水瓶递过来的瞬间，恭恭敬敬地推着鼻间上的黑框眼镜叫他老师，那一瞬她的手从他指间滑过，指尖冰凉。
另外一个懒散的银发青年趴在书桌上，一排高高垒起地书墙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半眯半合的双眸看不出一副没有半点干劲，左耳上戴着地破碎耳光分明是在模仿他的偶像——简厄辰。
“老师...”
沈老师...”
“丑八怪？？丑八怪，你在想什么呢？”
“嗯！啊？”沈一衡一愣，“走神了，不好意思。”
“衡渊有名字，别老是叫他丑八怪，太不礼貌了。”梓睿说道。
电视机里的画面又变成了雪花的噪点。
“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再过两天我们就要高考了，要好好复习了。这两天可能顾不上你。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跑。”
梓睿转身回了房间。
“哦，对了。”
“最近沙漠区不安全，九大城池外似乎都听到了有关于「神选教」的消息，打着信奉什么至高无上的梦之主，就能带信徒远离尘嚣，无惧亦无怖。”
“少往沙漠区跑。”
“吱呀。”
木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