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已是傍晚，办公室里只剩几个加班的同事。
我坐回工位，悄悄打开了内网数据库的日志界面。
我输入关键词，调出了近三个月内涉及本案的所有访问记录。
很快，我就发现了异常。
有多次访问发生在深夜，访问者Ip地址属于本局内部账号，但却不属于专案组成员权限范围。
我继续往下翻，直到一个熟悉的用户名映入眼帘。
王凯。
他是专案组的资深刑警，也是当初质疑我最多的人之一。
我盯着屏幕，心里隐隐浮现出不安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留意王凯的一举一动。
他在案情分析会上总是有意无意地引导大家偏离正确方向，提出一些看似合理实则毫无依据的推论。
更奇怪的是，他经常在非工作时间外出，有时甚至会单独离开警局长达数小时。
我决定试探一下。
在一次例行会议上，我故意提到一个新的调查思路，说我们要重新审查林建辉的社交圈。
话音刚落，王凯便皱眉摇头：“这种边缘人物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没说话，但注意到他低头迅速按了几下手机。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正在向某人传递信息。
会议结束后，我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走出局大楼，拐进附近的小巷，那里有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站在角落，低声说着什么。
我拿出手机，偷偷录下了他的对话片段。
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飘进我的耳中：
“她已经开始怀疑……必须尽快转移……林建辉那边不能再接触了……”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原来，真的是他。
内鬼，就藏在我们中间。
我慢慢退回阴影中，脑海中一片混乱。
如果王凯是内鬼，那他背后还有谁？
他到底为谁服务？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多少关于我的调查进度？
我靠在墙边，手指微微颤抖。
这时，我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个匿名号码。
这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坐标地址。匿名短信里的坐标地址，像一粒火星，点燃了我心中那根绷紧的弦。
我把手机锁屏，深吸一口气。王凯是内鬼，这一点我已经确信无疑，但问题是，他到底为谁服务？林建辉是否只是个幌子？还有没有其他人牵涉其中？
我知道，现在去找林队毫无意义。如果王凯真有后台，那这局棋已经布了很久，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我必须掌握更扎实的证据。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王凯的异常举动。白天我在办公室里照常工作，晚上则悄悄调取他近期的行动记录，并联系技术科的一位老熟人，请他帮忙追踪王凯的手机信号和邮件往来。
起初进展缓慢，直到第三天夜里，我终于发现了端倪。
王凯频繁与一个未登记号码联系，通话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每次不超过五分钟，而且地点都在同一个区域——城南废弃工业区。
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第二天晚上，我穿上便衣，提前赶到工业区外围蹲守。夜风吹得有些冷，我把帽子拉低了些，藏在拐角处静静等待。
十一点四十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视野。车牌被遮挡，但驾驶座上的人影很熟悉。
王凯。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仓库前，车灯熄灭后几秒钟，一道黑影从对面角落闪出，快步走向他。
我屏住呼吸，掏出微型摄像机，尽可能拍下他们的动作细节。
两人站在铁门边低声交谈，声音被风卷走大半，但我还是听见了几句关键性的对话：
“林建辉已经不可靠。”
“尽快完成交接，计划照旧进行。”
“她盯上了你，小心点。”
我心头猛地一震。
她说的是……我？
对方是谁？为什么会提到“计划”？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狗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王凯猛地抬头朝我这边扫来，我立刻蹲下身子，心跳如擂鼓。
再抬头时，那两人已经不见了，只剩空荡荡的仓库门口。
我咬牙录下最后的画面，转身悄然离开。
回到车上，我反复回放那段视频，试图辨认出那个神秘人的面容，可惜距离太远，只隐约看到他戴着兜帽，身形偏瘦，右手食指似乎有一道疤痕。
这一夜过后，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王凯开始频繁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有时在我路过时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我看，眼神里带着审视甚至一丝试探。
而在案情分析会上，他更是多次打断我发言，甚至当众质疑我的调查方向。
“这种推测太牵强。”他说，“我们不能把所有资源都投入到一个无名小卒身上。”
“可林建辉的资金流向确实有问题。”我冷静回应。
“问题？”他冷笑一声，“你能证明这些钱是他犯罪所得？还是说你只是想用一个猜测掩盖你的失误？”
我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我会继续查证。”
会议结束后，我走出会议室，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王凯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手机，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已经察觉到我在跟踪他。
我不能再犹豫了。
当晚，我设下了下一步陷阱。
我在内部系统里放出一条假消息，说专案组将重新审查林建辉的社会关系网，并安排我带队前往郊区某派出所调取新发现的监控录像。
果然，第二天一早，王凯便主动找到林队，建议调整分工，让我一个人去偏远派出所跑一趟，还特意强调“这种琐碎任务交给新人最合适”。
林队皱眉看了我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我没有反对，反而欣然接受任务。但我心里清楚，这是他在借刀杀人。
不过，我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布置反制手段。
出发前，我在车底安装了隐藏摄像头，并在后备箱里布置了一台小型信号接收器，专门用来追踪他的通讯设备。
果然，当我刚驶离市区不久，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同事的信息：
【王凯刚刚请了临时假，说是家里临时有事。】
我心里一沉。
他果然要动了。
我立即调转车头，绕路返回市区，悄悄潜伏在王凯可能出现的位置附近。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在工业区另一侧发现了他的车。
这次，他没有下车，而是在车内接通了一个电话。
我靠近一些，打开监听设备，听到他压低嗓音说：
“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短暂沉默后，对方似乎说了什么，王凯轻笑了一声：
“很好，那就按计划办。”
通话结束，他挂掉电话，发动车子迅速离开。
我立刻跟上，但他很快甩掉了我。
但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他们打算对我下手。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成功了。
我回到局里，假装一切正常，把“调取”的资料整理好提交。没人发现那些所谓的录像其实是几天前的旧数据。
而与此同时，我偷偷调派了一组便衣警力，部署在他可能再次接触神秘人的区域。
果然，当天深夜，我接到便衣队员的消息：
“王凯又去了工业区，和昨晚不同的地方，我们在跟着他。”
我立刻赶过去。
远远地，我就看见他走进一家废弃停车场，里面已经有个人等在那儿。
我躲在墙后，透过缝隙观察。
这一次，我清晰地录下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晓薇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王凯低声说，“但她还没全部看穿。”
“你知道该怎么做。”那人声音沙哑陌生，像是经过变声处理。
“明白。”王凯点头，“计划照旧进行。”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炸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重型皮卡猛然冲进停车场，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下一秒，王凯猛地回头，直勾勾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她来了！”他低吼一声。
我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翻墙逃走，王凯则迅速钻进车内，引擎轰鸣。
我冲出去，伸手去抓车门。
但车子已经加速，我被拽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我忍痛爬起来，追了几步，却只能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夜幕中。
我喘着气，低头查看手中的录音笔。
大部分对话都被录下来了。
证据，已经有了。
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我按下发送键，将录音文件加密上传到云端备份。
然后，我拨通了林队的电话。
“林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说完这句，便关掉手机，望向漆黑的夜空。
风静得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场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