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凤话多了起来。
“姐姐,今天吃饭时那道蟹粉狮子头味道真棒!”
“姐姐你是不是平时经常带客人去那里?”
小姑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许姐姐,你这个发型好看,是在哪家店做的?”
“就是鞋店对面开的那家,离我店不远。”
赵敏书微笑着答道。
“改天我也去尝尝。”
白母在旁边听着,没接话,只是时不时瞧几眼赵敏书。
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也有狐疑。
她想不通一个看起来温顺知礼的女人,怎么就和自己儿子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们今天来明明是来找麻烦的,怎么现在倒变成要一起吃饭了?
而且这顿饭不仅吃了,还吃出了点别的味道。
不是剑拔弩张、不是火药四溅,反而像是一种试探后的和平相处。
这种转折让人猝不及防,叫她一时不知所措。
太离谱了,简直没法理解。
分开的时候。
吃完饭后,两人送她们到了店门口。
临走前,气氛一度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偶尔风吹树影。
白母还是沉默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向女儿点了点头示意回家,便迈步先行,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切。
赵敏书说:“路上注意安全。”
她声音温和而真诚,不带一丝敷衍,也没有半点疏离感。
目送母女俩离开,赵敏书站在原地良久,最终轻轻长出一口气。
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压力终于缓缓释放了些。
但胸口依旧堵着什么似的。
经历了这一遭,她终于看清楚了一件事。
命运虽允许她重生再来一次,却没有抹去所有障碍与隔阂。
现实依旧摆在那儿。
她和白行屹之间,确实像隔着什么难以逾越的东西。
那种存在不是年龄、不是性情。
而这个障碍,正是家庭背景的不同。
即便前世两人有过交集,可真正决定这段关系走向的,并不止于情感。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倚仗。
怎么可能配得上一个军官之家?
重生回来,她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然而刚才听着白母言语间的那些讽刺。
回到家里,推开院门。
熟悉的木质吱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清晰入耳。
院子空空荡荡,只有风从枝叶间吹过。
在屋檐下打了个转,卷起些尘灰。
连空气都似乎带着寒意。
她站在门口,双手无意识地握着门把,眼神却透着些许恍惚。
忽然之间,她发现这熟悉的地方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叶枫走得很突然,甚至连声简单的招呼都没有打。
他的房间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被归置整齐。
连床铺都像崭新的一样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而不只是他,还有白行屹。
那个时常在阳光下安静看书、有时会递给她一杯温水的人,也无声地搬走了。
曾经热热闹闹的小院,如今却显得格外寂静。
墙角的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枝叶。
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站在院中。
推开房门后,屋内的摆设几乎一成不变。
桌上还放着她昨天喝剩下的半杯茶。
沙发边角的位置,还留着叶枫随手丢过的书签。
一切都在原位,但唯独人已离散。
她的心却涌上万般复杂的情。
这个地方装满了他们的回忆。
那些过往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然而现在的她只想将这些统统放下,想要彻底和过去道别。
“唉,换个住的地方吧。”
她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
至于白行屹,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她甚至不愿细想这个问题。
没人知道答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赵敏书就已经提着包找到了房东家楼下。
“小许,你要退房?”
开门的一刹那,房东满脸惊愕。
“咋啦这是?为啥啊?这房子你也住得好好的,生活方便,环境又不错,你怎会突然就说要搬呢?”
房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有一些私人原因吧……我不便多解释。房东,合同我该赔偿的违约金我愿意给。”
听到这话,房东立刻摇了摇头。
“赔什么钱啊,算了吧,之前的事我们误会了你,是我们不对。你们二楼的三家也都搬走了。嗯……剩下你一个人住在上面确实怪冷清,心里也不太舒服吧。”
他又顿了一下,接着轻声说道。
“是不是最近店里生意不好做了,你是想换个地方开始新打算?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个小姑娘,不容易啊!如果真遇到什么难题,就别见外,直接来找我就好。”
赵敏书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
“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单纯地想换一个环境而已。”
话到此为止,两人也没再多谈。
手续很快办完了,房东没再多问。
而她也没打算解释更多。
毕竟有些事情,只适合埋进心里,不适合讲出口。
当天下午回到房间后,赵敏书就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她东西并不多,也没有太多需要整理的杂物。
很快就分门别类打包完毕。
屋子看起来一下子变得更加空旷起来。
新租的房子换了另一片街区,租金稍微贵了些。
但地理位置更加优越,周围的环境也干净整洁。
最重要的是,那里的氛围完全不同,没有一丝一毫能勾起她回忆的痕迹。
不会再路过那些熟悉的街道。
不会再看到某家曾经一同进进出出的小店,。
也不会再听见某个曾无数次响起的名字。
最关键的是,那里不会有她熟悉的过往。
……
湘城郊外,驻扎的部队里。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只泛着微微的鱼肚白。
白母和白凤已经坐在车里一个多小时。
车子在泥泞颠簸的土路上穿行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最终才慢慢驶入目的地的大门。
“这地方真是太偏僻了……哥怎么会被调来这种地方呢?连个像样的商铺都没有。”
白凤紧紧贴在车窗边,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外面陌生的景色,一片连绵不断的黄土地。
白母的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当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调职了,以后可能会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