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最后一袋速冻饺子塞进后备箱时，沈砚舟正举着手机站在车边叹气。七月的晚风裹着柏油路面的热气扑过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打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镜片上，像两团模糊的光斑。
\"又咋了？\"林深“啪”地关上后备箱，拍了拍手直起身，\"天气预报说周末三天都是晴天，你这愁眉苦脸的，跟要去上坟似的。\"
沈砚舟把手机转过来对着他，屏幕上是某露营装备租赁店的客服消息，最新一条停留在十分钟前：【亲，实在抱歉，您预定的双人充气床垫昨晚被上一波客人扎破了，现在库房没现货，要不换成两个单人的？】
\"换个屁。\"林深扫了一眼就炸毛，\"俩单人床垫拼一起中间有道缝，半夜翻身能掉下去，我才不要。\"
\"那咋办？\"沈砚舟推了推眼镜，指节在手机壳上敲了敲，\"这家店离营地最近，现在再找别家肯定来不及了。要不......\"
\"要不咱自己带褥子？\"林深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楼道跑，\"我妈上个月给我寄的那床蚕丝被还在衣柜里，再拿两床空调被垫底下，肯定比充气床垫舒服！\"
沈砚舟看着他噔噔噔跑上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这人总是这样，前一秒还火急火燎，下一秒就能想出歪招，偏偏那些歪招还总能歪打正着。他低头给客服回了句\"不用了，我们自带\"，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见林深抱着一摞被褥出来，怀里还夹着个粉色的兔子靠枕。
\"你拿这玩意儿干啥？\"沈砚舟赶紧上前接过来，兔子耳朵被挤得变了形。
\"拍照用啊！\"林深理直气壮，\"人家小红书上的露营照片都有这种软乎乎的抱枕，咱也得有点仪式感不是？\"
\"就你讲究。\"沈砚舟掂了掂怀里的被褥，沉甸甸的，\"这都快赶上搬家了，早知道当初听我的，直接定酒店多省心。\"
\"酒店哪有露营有意思？\"林深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弯腰把靠枕扔进去，\"你想啊，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旁边支个小桌子煮泡面，多浪漫。\"
沈砚舟绕到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时顿了顿：\"你确定不是为了拍那些花里胡哨的照片发朋友圈？\"
\"啧，看破不说破嘛。\"林深冲他挤了挤眼，弯腰坐进副驾驶，\"赶紧走赶紧走，再磨蹭天黑前到不了营地了。\"
车子驶出小区时，夕阳正把天边染成橘红色。林深打开车窗，晚风卷着路边烧烤摊的香味灌进来，混着沈砚舟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莫名让人觉得踏实。她扒着车窗看路过的街景，突然“哎”了一声。
\"你看那家奶茶店，上次想喝来着，排队排到拐弯。\"
沈砚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想喝？\"
\"不了不了，\"林深摆摆手，\"赶路要紧。对了，你带蓝牙音箱了吗？晚上烤串得有背景音乐才行。\"
\"后备箱左边那个黑色袋子里。\"沈砚舟打了转向灯，\"还有，你昨天非说要带的那套桌游，我也塞进去了。\"
林深眼睛弯成月牙：\"我就知道你最靠谱。对了，咱买的那箱冰镇啤酒，没忘了放保温箱吧？\"
\"......\"沈砚舟沉默三秒，\"刚装行李的时候你说要放后座自己看着，现在问我？\"
林深“哎呀”一声拍了下大腿：\"光顾着跟你扯床垫的事了，我马上去拿！\"说着就要开车门，被沈砚舟一把按住。
\"等红灯再说。\"他指了指前面路口的红灯，\"坐好，安全带都快被你扯松了。\"
林深悻悻地坐回去，拽了拽安全带卡扣，小声嘟囔：\"谁让你突然说床垫坏了，打乱我计划......\"
沈砚舟没接话，只是从储物格里摸出颗薄荷糖递过去：\"含着，省得你一会儿又说困。\"
车子驶离市区后，路灯渐渐稀疏，两旁的树木在夜色里连成模糊的黑影。林深嚼着薄荷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突然“咦”了一声。
\"你看那是不是萤火虫？\"她指着窗外，\"刚才闪了一下绿光。\"
沈砚舟放慢车速瞥了一眼：\"可能是。这边生态还行，去年新闻说有人在水库边看到过。\"
\"哇，那今晚说不定能看到好多。\"林深兴奋地扒着车窗，\"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夏天晚上院子里全是萤火虫，跟小灯笼似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时候的事，沈砚舟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车载电台里放着不知名的民谣，吉他声混着晚风从车窗缝钻进来，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两个小时后，导航提示距离营地还有三公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哗啦”一声落下几滴雨点，砸在车窗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林深的声音戛然而止：\"......下雨了？\"
沈砚舟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墨蓝色的夜空里看不见月亮，只有远处山头的轮廓隐在云层里。\"可能是过路雨，\"他把车速降得更慢，\"先往前开，到营地再说。\"
可雨点没像他说的那样停住，反而越来越密，很快就织成了雨幕。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发出规律的“唰唰”声，前方的路渐渐变得模糊。
\"不是说三天晴天吗？\"林深扒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眉头拧成疙瘩，\"这App怕不是被黑客攻击了？\"
沈砚舟打开车灯，光柱刺破雨幕，隐约能看到路边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云栖露营地由此进”。\"到了。\"他把车拐进旁边的岔路，\"先找管理员问问情况。\"
营地入口的值班室亮着暖黄的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叔正坐在门口抽烟，看到他们的车，赶紧站起来挥了挥手。
\"是来露营的吧？\"大叔搓着手迎上来，嗓门洪亮，\"快进来快进来，今晚这雨来得邪乎，好多人刚搭好帐篷又拆了，你们运气好，还有最后一个靠近洗手间的营位。\"
林深和沈砚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沈砚舟熄了火，拉开车门就被一阵冷风裹着雨打了满脸，他赶紧又缩回来：\"先把东西卸下来再说，你在车里等着，我去拿伞。\"
\"我跟你一起去。\"林深解开安全带，\"多个人多只手。\"
两人顶着伞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一趟趟搬到值班室屋檐下，等最后一个保温箱落地时，浑身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林深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沈砚舟皱着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穿上，别感冒了。\"
\"那你咋办？\"林深想把外套还给他，被他按住肩膀。
\"我火力壮。\"他转身问管理员，\"大叔，这雨今晚能停不？\"
大叔吧嗒抽了口烟：\"不好说哦，刚才看卫星云图，好像有片雨带正往这边飘。你们要是不想搭帐篷，我这值班室旁边有间空着的工具房，虽然小点，但能遮风挡雨，就是没床......\"
\"能放下充气床垫不？\"林深眼睛一亮，\"哦不对，我们带的是被褥。\"
大叔挠挠头：\"差不多能放下，就是得委屈你们挤挤。\"
沈砚舟看了眼外面瓢泼似的大雨，又看了看堆在屋檐下的帐篷零件，叹了口气：\"那就麻烦大叔了，我们用工具房吧。\"
工具房果然不大，大概也就六七个平方，墙角堆着些铁锹和绳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沈砚舟把杂物挪到角落，林深铺开防潮垫，两人合力把被褥铺在上面，总算弄出个能躺人的地方。
\"虽然简陋了点，但总比在帐篷里听雨声强。\"林深拍了拍铺好的\"床\"，突然笑出声，\"你说咱这算不算'精致露营'翻车现场？\"
沈砚舟正用纸巾擦着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闻言瞥了她一眼：\"是你说要体验原生态，现在知道后悔了？\"
\"才不后悔。\"林深从背包里翻出充电宝插上手机，\"你看，至少咱有地方住，总比那些在帐篷里淋雨的强。而且......\"她凑近窗户，指着外面，\"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沈砚舟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雨幕里的营地亮着零星的灯光，有几顶帐篷的轮廓在风雨里摇摇欲坠，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喊\"快把烧烤架搬进帐篷\"。他忍不住笑了：\"确实，比在酒店听空调声有意思。\"
\"对吧对吧？\"林深捅了捅他胳膊，\"我就说露营肯定好玩。对了，咱带的烤串还能烤不？\"
\"估计悬。\"沈砚舟看了眼外面的雨势，\"要不煮火锅吧，我带了便携炉和鸳鸯锅。\"
\"好主意！\"林深立刻从保温箱里翻出食材，\"我买的肥牛卷和虾滑还冻着呢，正好煮火锅！\"
两人分工合作，沈砚舟在工具房门口支起便携炉，林深负责洗菜摆盘。雨还在下，噼噼啪啪地打在头顶的铁皮屋顶上，倒像是给他们的晚餐奏起了背景乐。
\"你说这雨要是明天还不停，咱咋回去啊？\"林深一边撕着金针菇的包装袋，一边念叨，\"我下周一一早还有个会呢，迟到了要扣奖金的。\"
\"明天早上再看情况，\"沈砚舟调试着炉头，蓝色的火苗“噗”地窜起来，\"真不行就找管理员帮忙联系拖车，大不了请假一天。\"
\"那多不划算。\"林深撇撇嘴，\"我还想下个月发了工资买那个新出的游戏机呢......\"
\"我给你买。\"沈砚舟头也不抬地说。
林深愣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烫：\"谁要你买，我自己有钱......\"
\"就当是赔罪。\"他把锅架在炉头上，\"要不是我非说要来露营，你也不用遭这罪。\"
\"跟你没关系啊。\"林深赶紧摆手，\"是我自己吵着要来的，再说这也不算遭罪啊，挺有意思的......\"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看隔壁那桌，刚才搬东西的时候我瞅见了，他们带的是自热米饭，哪有咱的火锅香。\"
沈砚舟被她逗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声。两人探头出去看，只见斜对面的帐篷里钻出个穿粉色雨衣的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正站在雨里抹眼泪。
\"怎么了这是？\"林深赶紧拿了把伞跑过去，\"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指着帐篷：\"他们......他们在吵架，说......说帐篷漏雨了，行李都湿了......\"
话音刚落，帐篷拉链\"哗啦\"一声拉开，跑出来个气冲冲的男人，看到林深愣了一下：\"你是？\"
\"我们是旁边工具房的，\"林深指了指自己的营地，\"听见孩子哭，过来看看。\"
这时又从帐篷里走出个女人，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件湿透的t恤：\"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这破雨下的，好心情全没了......\"
\"没事没事，下雨天都容易烦躁。\"林深把伞往小姑娘那边倾斜了些，\"孩子没事吧？我那儿有热牛奶，要不要拿点过来？\"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感激的笑容：\"那太谢谢你了，刚才忙着收拾东西，都顾不上她......\"
\"别客气。\"林深冲沈砚舟喊了一声，\"砚舟，把咱带的牛奶拿一盒过来，再拿包小饼干！\"
沈砚舟很快就拿着东西过来了，男人接过牛奶时连声道谢：\"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跟我老婆吵了几句，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谁出门还没点糟心事。\"沈砚舟指了指他们的帐篷，\"漏雨厉害吗？要不要帮忙看看？\"
男人叹了口气：\"刚才检查了，好像是地钉没扎牢，风一吹边角翘起来了，雨水顺着缝往里灌。\"
\"我这儿有备用的地钉和防风绳。\"沈砚舟转身回工具房拿了东西，\"我帮你重新固定一下吧，不然今晚没法睡。\"
\"那太麻烦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
沈砚舟蹲在雨里帮着固定帐篷，林深则把小姑娘带到工具房，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姑娘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火锅：\"阿姨，你们在煮好吃的吗？\"
\"是啊，煮火锅呢，要不要尝尝？\"林深夹了个鱼丸递到她嘴边，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门口的妈妈，见妈妈点头，才张嘴咬了下去。
\"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比我妈妈做的鱼丸好吃！\"
女人正好走进来，闻言无奈地笑：\"这孩子，净说实话。\"她手里拿着两盒草莓，\"刚才收拾湿了的行李，就这个还能吃，给你们尝尝。\"
\"那我们也分你点火锅食材。\"林深赶紧往她手里塞了袋肥牛卷，\"别客气，人多吃饭才香。\"
等沈砚舟回来时，小小的工具房里已经热闹起来。男人帮着添柴，女人在旁边择菜，小姑娘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举着串鱼豆腐啃得正香。
\"搞定了。\"沈砚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刚才看了下，你们的帐篷就是边角有点松，我多加了两根防风绳，应该没事了。\"
\"太谢谢你了兄弟。\"男人递过来瓶啤酒，\"来，喝点暖暖身子。\"
沈砚舟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刚坐下就被林深往手里塞了双筷子：\"快吃，毛肚都煮老了！\"
雨还在下，铁皮屋顶被打得噼啪作响，炉子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混着几人的聊天声，倒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林深听着男人讲他们带孩子出来的趣事，看着沈砚舟和对方碰杯，突然觉得这场被雨水打乱的露营，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吃到一半时，林深突然“哎呀”一声：\"糟了，我带的桌游还没拿出来呢！\"
\"现在哪有空玩那个。\"沈砚舟夹了块藕片放进她碗里，\"等雨小点再说。\"
小姑娘却来了兴致：\"桌游是什么？是像拼图一样的玩具吗？\"
\"比拼图好玩多了。\"林深眼睛一亮，\"等吃完了阿姨教你玩好不好？\"
\"好耶！\"小姑娘拍着小手欢呼，被妈妈笑着拍了下后背：\"慢点吃，别噎着。\"
夜深时雨势渐渐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那家人回了自己的帐篷，临走时小姑娘还一步三回头地问：\"明天还能一起玩桌游吗？\"
\"能啊，\"林深蹲下来跟她拉钩，\"明天早上阿姨给你煮面条吃。\"
工具房里总算安静下来，沈砚舟收拾着碗筷，林深把被褥重新铺好。外面的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洒下一片朦胧的光。
\"你看，月亮出来了。\"林深指着窗外，\"说不定明天真是晴天。\"
沈砚舟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嗯，明天应该能看到日出。\"
\"那咱明早起早点？\"林深转过身圈住他的腰，\"我还没在山顶看过日出呢。\"
\"好。\"沈砚舟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现在得先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
两人挤在简陋的\"床\"上，防潮垫下的地面有点硌人，旁边堆着的工具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但林深靠在沈砚舟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却觉得格外安心。
\"沈砚舟，\"她小声说，\"你说咱下次还来露营不？\"
\"你想再来就来。\"他的声音带着点困意，\"不过下次得提前看好天气预报，再租个靠谱点的床垫。\"
林深“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记着床垫的事呢？我觉得今晚这被褥就挺好，比充气床垫暖和。\"
\"是是是，你说啥都对。\"沈砚舟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快睡吧，不然明天真赶不上日出了。\"
林深“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前，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几声虫鸣。她想，或许生活就像这场露营，总有些突如其来的风雨打乱计划，但只要身边有想陪着的人，就算在漏雨的工具房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小确幸。
第二天早上，林深是被鸟叫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沈砚舟正坐在防潮垫上看手机，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醒了？\"他放下手机，\"刚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晴转多云，适合看日出。\"
\"那快走！\"林深一骨碌爬起来，差点撞到头顶的工具箱，\"我去洗漱！\"
营地的洗手间就在不远处，林深洗完脸回来时，看到沈砚舟正蹲在炉子前煮面条，白色的雾气缭绕着他的侧脸，鼻尖还沾了点面粉。
\"你咋还会做这个？\"林深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啊。\"
\"小时候跟我妈学的。\"他往锅里打了个鸡蛋，\"快好了，去叫隔壁那小姑娘过来吃。\"
等小姑娘一家过来时，面条刚好出锅。林深端着碗蹲在草地上吃，看着远处山头的朝霞一点点染红天空，突然觉得这碗简单的阳春面，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快看！太阳出来了！\"小姑娘突然指着山顶欢呼。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轮红日正从云层里挣脱出来，金色的光芒洒满山谷，把湿漉漉的草地照得亮晶晶的，像是铺满了碎钻。林深掏出手机想拍照，被沈砚舟按住手。
\"别拍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记在心里就行。\"
林深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机，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她转头看向沈砚舟，发现他也在看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也许很多年后，她会忘记这次露营带了什么装备，忘记吃了什么东西，但一定会记得这个清晨，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他眼里的光和山顶的日出一样亮。
收拾东西准备返程时，那个男人突然跑过来，往沈砚舟手里塞了包茶叶：\"这是我老家寄来的，不值钱，你拿着尝尝。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昨晚我们娘俩就得淋雨了。\"
沈砚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客气了，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小姑娘抱着林深的腿，仰着小脸说：\"阿姨，下次你们还来吗？我把我的奥特曼卡片分你一半。\"
林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不定会来呢，到时候给你带新的桌游。\"
车子驶出营地时，林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人正站在路边挥手。她也摇下车窗挥了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小小的黑点。
\"你说，咱下次真的还来吗？\"林深转回头问。
沈砚舟握着方向盘，嘴角噙着笑：\"等秋天吧，那时候天气凉快，还能看枫叶。\"
\"好啊。\"林深打开音乐，跟着旋律轻轻哼起来，\"到时候咱带个大点的帐篷，再买个质量好点的充气床垫......\"
沈砚舟侧头看了她一眼，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觉得，生活里最浪漫的事，不是计划好的精致旅行，而是像这样，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意外频出的路上，把每个普通的日子都过得热气腾腾。
后备箱里的啤酒还剩半箱，桌游没来得及拆封，蓝牙音箱里还在放着那首没听完的民谣。林深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想起昨晚在工具房里，沈砚舟悄悄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说：\"以后不管去哪，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住桥洞我都乐意。\"
当时她以为是情话，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情话，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最真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