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宋真贤已经进了抢救室,寂静的走廊上只坐了宋恩雅一个人。
韩时叙远远地站在远处。
医生说宋真贤常年劳累,疾病缠身,身体机能本来就不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没过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冲宋恩雅摇摇头,再没有说话。
韩时叙听见哭声快步走过去。
“你别过来。”宋恩雅说,“我想一个人待着。”
韩时叙停住脚。
“李慧拉已经被抓了,监控和人证都有,故意杀人的罪名她逃不掉。”
他张了张嘴,半天只说出这一句安慰的话来。
“监控可以坏掉,在那所学校门口,真正的人证也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定为故意杀人吗?”
韩时叙沉默下来。
宋恩雅的眼泪一直在流,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你走吧。”
韩时叙盯着她湿润的眼睛无可奈何。
一切安慰都是徒劳的。
他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泣不成声。
韩时叙出了医院,直奔京家。
他很少主动来京家。
这栋豪华的别墅里住着一个世代富有的家族,佣人们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楼上有钢琴声传来。
“韩时叙?你来干什么?”坐在躺椅上看书的姜竹雅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放下手里的书本,从小花园大步走过去,脸上挂着好奇的笑意。
“你是来求情的吗?”
“京叔叔之前有意让我跟你联姻,你好像还不太愿意,现在好了,就算你求我也没机会了。”
姜竹雅全然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可韩时叙现在没心情跟她斗嘴。
“她是来找媛熙小姐的。”旁边的佣人说。
“这样啊,那你带他去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现在正在练琴,你要是去打扰她的话,她肯定会把你赶出去,到时候我可是会拍视频跟我的小姐妹们一起分享的,毕竟我跟你可没有要顾及颜面的交情。”
姜竹雅幸灾乐祸地笑着回到花园,拿起书重新看起来。
韩时叙没有把她后面的话放在心上,却在进了别墅之后叫住了要上楼的佣人。
“我就在这里等会儿,她什么时候练完?”
“还有一个小时。”
佣人给他倒了一杯水,就任由他坐在客厅等了。
今天京渊会晚点回来。
自从姜氏融入京氏之后,姜楠就一直在帮姜维处理议事院的事,再加上怕在京媛熙面前晃久了她不高兴,所以她经常住在外面。
整个别墅里就只有姜竹雅和京媛熙。
韩时叙坐在沙发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各种风格的都有。
但画风和笔触能够轻易看出是同一个人画的。
京媛熙是在按摩手的时候才听佣人说。
“刚出事就找来了,我的形象怎么会这么差。”
她无声笑了一下,也没了按摩的心情。
“不按了,直接敷药吧,让他上来,啊对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吧?”
“是的。”
京媛熙靠在沙发上,晃晃手就让佣人下去喊人了。
很快,韩时叙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还以为你会上演那种狗血戏码,带着喜欢的女生找上门来。”
“你依然认为是我做的?算了,你怎么认为也不重要了,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那你可以走了。”
京媛熙漫不经心地笑着,这让韩时叙心里出现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京媛熙,可在这一刻他确实忍不住想,如果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中都的话,是不是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我没有这样想,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也应该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单方面毁约,对不起,我不应该……”
韩时叙弯着腰哽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地面。
京媛熙听出他声音的颤抖,讥笑地扯了一下唇。
“你好奇李慧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吗?当众杀人,啧,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没必要亲自报复。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李慧拉会有做出这件事的一天,如果我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话,宋恩雅也会有这一天,也许是车祸,也许是火灾,虽然她现在的日子已经很辛苦了,但地狱没有最底层。”
韩时叙有些惊惧地抬头。
这段时间他不断地反思,关于尹美妍,关于京媛熙,他以为错的从来都是自己,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
可对面的京媛熙扬唇笑着,眼神毫无温度,让他再次陷入了迷惘。
“我不会告诉你,更不会去提醒宋恩雅,我会找个好时间公布出去,就像新闻那样,闹得众人皆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吧,惹了我就会被我整,不过连联姻你都不在意了,你也不会太关心这种小事。”
京媛熙刚说完,对面毫无预兆地跪在了地上,噗通一声,格外响亮。
京媛熙偏偏头,仔细盯着他。
在来之前韩时叙就做足了心理建设,努力说服自己放下所有的自尊。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是很想很想流泪。
他分不清是在为自己求情,还是在为宋恩雅求情。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我想请求你,求你不要让事态恶化下去。”
京媛熙的眼神变得格外冷漠,她一直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你是说韩氏,还是宋恩雅?求人的态度有了,那目的呢?”
“求我能换来的。”
韩时叙心里清楚,集团之间的竞争是必须要有个你死我活的,哪怕他把膝盖跪烂了,也绝不可能让京氏手下留情。
这也是韩氏失势后,他没求过京媛熙的原因。
“这么久了,我还是想问,你对宋恩雅是真爱吗?”听了他的答案,京媛熙眼里的冷漠渐渐转化为讽刺和好笑。
“如果她也像其他人那样对你呢?”
韩时叙低垂着眼眸,静静开口:“那我们可能就真的输了吧。”
“哈?其实你们早就已经输了。你给我当佣人吧,学校里的那种,只要你坚持一天,我就帮她保密一天。”
京媛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韩时叙,你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现在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