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雷格诺就从他们住过的地方出去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顶着这一张脸,可能会在这个城市里碰到几个并不想看见的熟人,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究竟要到哪儿才能打听到那个剧团究竟在什么地方演出。
走出旅店的大门,他站在路边上,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总不能随便从街边捞一个过来问“你知不知道最近那个在城市里表演的剧团在哪”这种问题吧。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从他的脑海里飘出来了一个很奇特的想法,他的内心中有个小人儿正在朝他呐喊:“阿玛迪斯肯定知道那个剧团在哪儿”。
可他又不能直接去问阿玛迪斯,这种想法出现的一瞬间把他自己都给弄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主意出现呢?
看来还是得找个酒馆去打听打听,那就先到河的另一边吧,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些人好像称那边为下城区,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应该能更容易的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过了西瓦河后,很容易的便找到了一家挂着牌子的小酒馆,这里的氛围与昨天晚上用餐的银松果客栈完全不同,站在酒馆门外面似乎就能够闻到从里面传来的劣质谷物酿造酒精的味道,还混合着一种这类酒馆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却称不上难闻的气息。
推门进入其中,由于是白天的缘故,酒馆里并没有几个人,一个老头儿趴在柜台后面,看起来他应该就是这个酒馆的老板了,还有一个人表情木讷的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旁边。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都提供什么?”
雷格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个老头儿依然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根本就没有起身招待他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皮朝着他看两眼,见此情形,他只能先开口来问了。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客人来呢?在下城区的人这会儿应该都忙着呢。”
老头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雷格诺听,也许是在抱怨雷格诺的突然出现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毕竟大多数的酒馆早上的这一段时间都是不开门做生意的。
不过确实,按照这一家小酒馆所在的位置来看,会到这里来消费的客人找个时间应该都在卖苦力工作,来挣晚上的那几个酒钱。
听闻此言,雷格诺从自己的衣服袖子里摸出一小枚银币,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轻轻的一抛,这枚银币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最后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老头的眼前,在与木质柜台碰撞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动。
和他预期所不同,这枚银币也并没有让那个老头提起什么精神,这个上点儿年纪的酒馆老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停在柜台上的银质硬币,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比如伸手去拿或者将这枚银币给赶紧放到一边。
“所以你要喝什么?我这里只有一些蒸馏出来的烈酒和或许里面有不少杂质的葡萄酒。”
“我不是来喝酒的。”
“真稀奇,一个人大早上的跑到酒馆来扔下一枚银币,却跟我说他不是来喝酒的,如果你不是来喝酒的话,那你一定就是来打听什么消息的,说说吧,让我听听你到底想问什么价值一个银币的事情。”
“我确实是来打听东西。”
当话聊到这里,雷格诺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他走到了柜台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来,坐在老头的对面。
“不知道您是否清楚一个传言?”
“传言?最近闹得最沸沸扬扬的传言就是城墙外面出现了怪物,并且那些怪物开始袭击人类,就连有围墙的村庄和完整的巡逻队都不能幸免于难,听说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搞得城市里面也是人心惶惶的,晚上早早的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再照这么下去,酒馆的生意就很难做了。”
“不是这个,我是想来问问,最近有一个剧团到了你们这附近演出,你有没有听说过?”
“剧团?白夜剧团吧,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去排队买票,据说他们的表演会在午夜开始,直到第二天太阳露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才结束,按照现在的季节时间来算,有八个小时。”
“那这个剧团会在哪里开始表演?我是想问具体一点的地方。”
“地点?给你这个。”
酒馆老板说着话,伸手从柜台底下掏出了一张质地非常差劲的纸,并且从这张纸上的起起伏伏的折线,就能够看出来是被揉成一团之后又重新打开了。
这张纸正是那个剧团发出来的小广告,也就是前两天莱赛斯汀给阿玛迪斯的那张的完整版。
“不过年轻人,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对这个剧团的表演有什么太大的好奇,最好不要去看。”
“为什么?”
雷格诺才低下头来记住纸上所写的地址,听见老板说的话,他又将头抬了起来。
老板伸手指了指坐在墙边的那个木讷的人。
“你看到他了吗?他就是昨天晚上去看了剧团的演出,早上疯疯癫癫的就跑到我这里了,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整个人就跟失忆了一样,就在你进来之前大概几分钟它才变成这种木讷的状态。”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雷格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同时他运用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一些小小的力量,却没有看出这个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得了急病,人身上的灵魂也还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走到那人的面前,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随后将右手握成拳,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这个前一秒还一脸痴呆神情木讷的人就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猛的喘了口气,恢复了正常 。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把那个酒馆老板都给看的目瞪口呆,直呼碰上了神医。
“好了,感谢提供的这些消息,我先走了。”
他将那张广告单叠成一个小四方块儿,塞进自己的衣袖里,拉开酒馆的门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