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
纪栀叶正在和观空抵挡那巨大佛像，防止砸到人群。
佛像除了自身重量与速度外，还夹杂着一股灵异力量。
“观空，你撑着！”
“啥！？”
观空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纪栀叶已经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顿时，自己这边的压力呈几何倍升。
那一瞬间，观空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只能拼死去抵抗，否则会被压成肉饼。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真就撑住了那么几秒钟。
后退两步的纪栀叶，腿部发力，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佛像之上。
顿时佛像发出了一声宛若悲鸣的嚎叫。
伴随着这声悲鸣，佛像被踢中的部位裂开了一个大缝。
接着纪栀叶又是回身一个肘击，命中在自己刚踢裂的缝隙之上。
裂缝瞬间被扩大，佛像破裂的声音响起，在这等力量之下，化成了无数纷飞的碎片，又撞击在了观空所做的佛文屏障之上。
面对集中一点的攻击，观空对付起来非常艰难，但四散的攻击防御起来则轻松许多。
四散的碎片全部被这屏障所挡，无一遗漏。
观空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至少这佛像没有把他身后的人砸到。
他回过头去，却看到了所有僧人惊恐的神情，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的头，先后掉落在地上。
这一刻，地面的血色，远比这天地更鲜艳。
“什么......情况......”
这一场景对于其他人尚且震惊，更何况观空。
灵泉寺的每个人，几乎都是从小伴随，伴他成长，长大成人的。
而现在这些对他如同家人一样的人，却在此刻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割头而亡。
引发这一切源头的，甚至是大家最尊敬的人。
是他的师傅，释行住持。
不，他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怪师傅，分明是应该怪那个将他头割下来的人！
是谁是谁是谁！！
他心里呐喊着。
仅仅数秒钟，最后一个僧人的头颅落地。
观空的指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一如既往，没有湿润的血液，没有狰狞的伤口。
他是完好无损的。
只有他......
“为什么......只有我......”观空艰难的发出声音。
为什么独独只有他，幸免于难。
为什么偌大的灵泉寺，数以百计的僧人，乃至小沙弥，单单只有他没事！？
不可以啊，怎么可以只有他没事。
他宁愿。
宁愿跟着一起死。
纪栀叶也被这血腥诡异的一幕短暂震慑住。
释行住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远处，出现在了路筱等人身边。
纪栀叶立刻准备奔袭过去。
但当她想要抬起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被一片黑褐色取代。
这是刚刚他们所打碎的佛像之中所溅射出来的东西。
纪栀叶明白，灵泉寺正殿里的这尊大佛是实心的，所以这只能是鬼蜮形成之后的产物。
“观空你......！！”
纪栀叶刚欲吩咐观空，却看到他此时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持的自毁情绪中。
明明其他人都出事了，为何只有自己没事？
很明显的幸存者内疚。
因为自己幸存而感到困惑和内疚，甚至宁愿自己也遭遇不幸。
纪栀叶的嘴，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观空脸上。
力道之大，甚至将其从那诡异的黑色物质中掀出来了几分。
那一刻，脸颊和下巴传来的巨大疼痛，疼到让观空刚刚的情绪被一扇而空！
“你打我干什么......？”
纪栀叶的余光这是瞥到了路筱等人那一边，顾砚已经悄悄摸摸的干了什么，大抵不用太担心。
她看着嘴角鼻腔都哗啦啦流着鲜血的观空，毫不吝啬的竖起了中指。
“再摆出那副面孔，我就先在厉鬼之前，把你杀了！！”
强烈的杀意扑面而来，观空咽了口唾沫，知道纪栀叶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会这么做！
“对......对不起。”观空道。
“你放弃的太早了，蠢货。”
纪栀叶拉起观空的衣领子，硬生生的和那黑色物质相抗衡，将观空从其中拉起，高举过头顶。
观空形神皆惧的发出了一声。
“诶？”
紧接着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被纪栀叶抓着脖领子，大力地扔向了正殿。
黑色的火舌在肆虐，观空目眦欲裂，那火舌仿佛下一瞬就会席卷他的全身。
然而他身上的舍利子在此刻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颗舍利子是释行住持早年交予他的，说要竭尽全力去炼化它。
在平时，舍利子不在自己的催动下，鲜少会有反应。
然而此时却主动发动，自主将这黑色焰浪拨开，为自己打开一条路。
就仿佛，这是在黑焰包围下，唯一通行的钥匙。
而纪栀叶将他扔向这里，绝不是害他，送他去死。
所以......
“纪栀叶！”
“你知道什么！”
“回答我！！！”
但他没来得及等到纪栀叶回答，那短暂包裹他的金光随着深入，黑色的焰浪将这通路再次掩埋。
“有决心从里面出来再来问我吧，臭小子。”纪栀叶低声道。
观空的声音也彻底掩埋在了这黑色火焰之中。
纪栀叶用力拔了下腿，发现这时她的腿已经陷进去颇深，根本没有着力点。
而这个黑色物质的给她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废弃青叶大厦旧址，李茵所创造出的特殊之地。
难以破坏、厉鬼不断重生不会死亡的特殊之地。
但这一次并非投影。
那时候的李茵，作为已经在现世游荡了十五年的厉鬼，并且以一己之力又阻挡了这么多的厉鬼。
现在想想，它的等级，很可能会超乎他们当时的想象。
“还好......她很聪明......”纪栀叶自言自语道。
这时她看到那无头僧人群向着一个方向移动，而在那端的人是顾砚。
他发出了纪栀叶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声音，将无头僧人和释行住持的尸身吸引过去。
纪栀叶目光瞥到了身后那破裂佛像处，用来固定的长铁链，将有束缚力量的绳子捆在其身上，然后挥动着这长铁链，向着释行住持那方扔去。
这样的重量，在纪栀叶的手中却并不费力。
在其被捆绑住了之后，手臂用力将它拽向自己。
“释行住持，您倒是真看得起我......欺负小男生有什么意思？”
“有本事，跟我玩玩？”
“这一次，是我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