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栀叶缓缓睁开眼睛，环顾着四周。
哦对，自己是来找顾砚的，但是顾砚在给林知言以及一些伤重的病患做定时检查，所以她就在实验室等他。
这一等，就又睡着了。
长时间没有睡眠的后遗症就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非常嗜睡。
也能勉强进食了，但也只能吃下一些清粥小白菜。
以至于纪栀叶看着灵异监管局新搞的食堂，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只能干瞪眼。
“纪队，纪队？”
方旭喊了她两下，“我今天汇报内容的时间，你已经睡着两次了。”
“抱歉。”
纪栀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方旭见状也只能从刚刚纪栀叶睡着的节点重新汇报。
“A大多年前发生的案子已经追查下去，包括你说的罗茜，已经锁定部分涉案人员，不过黄万业目前不知所踪，且他的证据极少，最近一次检测到他的信号是在洛城。”
“他靠着厉鬼的力量“逃”出了学校的范围，不过那个厉鬼应该察觉到了我们这边锁定他，大概率会直接抛弃黄万业这个棋子。”纪栀叶道。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纪栀叶沉默了一下点点头，示意他问。
“据我所知，这背后的厉鬼似乎比八级厉鬼要强得多，排除你‘开挂’的情况......”
听到开挂俩字，方旭就感觉纪栀叶白了自己一眼。
随着相处时间长了，方旭也能从纪栀叶没有表情的面容上察觉情绪了。
“......以我们常态的战力，其实和它差的太远吧，为什么，呃，我不是盼着这事，就是——”
“说简单点。”纪栀叶打断他。
“为什么，这个厉鬼的力量，一直都不曾大面积的杀人？它现在杀过来，说不定我们都得覆灭吧？那时候它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了方旭的心头许久，但一直都没机会问，或者说他觉得齐长生应该会问，但他好像保持了沉默。
所以方旭一直憋着，直到最近，他是真有点不明所以了。
纪栀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方旭你知道厉鬼的类型有一个分支，我将其称之为规则系吧？”
方旭点点头。
“所以厉鬼不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规则，这里有着厉鬼不便肆意行动的规则。这也是为什么国内的环境还没有恶化成这样的原因。”
“那它为什么不去国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危险的地方往往收获越大，规则更强力的地方反而能助长一些东西。”
“又或者只能在这个规则之下，厉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你知道它想要什么吗？”方旭突然问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
纪栀叶的语气有些疑惑，就感觉在说方旭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方旭则是张了张嘴，“我以为你会知道......现在灵异监管局的手册是你写的，新人训练的计划也是根据你的建议改进的，感觉......你知道很多。”
“因为我会举一反三。”
方旭：“......”
被纪栀叶呛了一下，方旭顿时沉默下来。
见状纪栀叶也不逗他了，继续道：“厉鬼的力量构成之一是规则，规则的力量极其强大，但它的形成非常艰难。”
“你觉得什么是规则？”
“......大家都会遵守的东西，叫做规则？”
“是啊，人们心里默认的，就是规则，但规则的形成伊始，就是一遍一遍不断验证的过程。”
“就像如今的社会，要么是绝对权力者颁布的法案，又或者人与人之间相处后，流通于世间一遍一遍验证，最后心照不宣的东西，就是规则。”
“厉鬼想要规则，也要一遍一遍的人身上在世间不断印证，时间长且繁琐，这就是规则系厉鬼极少的原因。”
“但如果它的规则达到了一个数量，这时间所有人都要遵守，它说下的话就是规则，它所做的一举一动皆会让时间动荡，你觉得那时候它会属于什么？”
方旭皱起眉，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猜测“你是说它想成......？”
纪栀叶向方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注重于规则的厉鬼除非到达一定层面，其杀伤力对比同等厉鬼要低的多，互为竞争者的时候自然不愿与之对抗，所以这里反倒是对它相对安全的地方。”
“而外界获得了超强力量的厉鬼，也不愿意放弃如此强大的力量，跑到这里来。”
“但外界那些厉鬼，也不可能任由它在这里肆意成长吧？真让它达到了那个阶段，岂不是？”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牢不可破的。”纪栀叶答道，“外界的厉鬼会找到其他方法，而它们应该也已经找到了，所以国外的环境才会近几年突然恶劣。”
“不，不对，你还是没解释清楚！即使这样，你也没有解释出厉鬼为何不会对现在的我们出手？”
“当然是因为它试过两次，发现我没死啊。”
纪栀叶的手掌攥紧后，又骤然松开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
“它想杀死我，而我说过我不会死......我做到了，还做到了两次。”
方旭愣了一下，旋即突然明白了。
是印证。
规则的印证。
纪栀叶在将规则印证在自己身上。
规则从来都只体现于厉鬼身上，人类社会乃至动物之间都有着规则，只是这些约定俗成的规则都不曾引起人注意。
纪栀叶已经在那厉鬼面前，以及极端环境印证了两次【她不会死】的宣言。
厉鬼害怕纪栀叶这样一个强的人，真的印证出这么一个规则。
而他们这些人，看到纪栀叶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却依旧能够战斗的样子，看到她在万米高空坠落仍旧存活的样子。
都会在想，究竟什么才能杀死她？
以至于现在，他们看到纪栀叶进入鬼蜮，无论之前受了多重的伤，牺牲了多少人，他们都会觉得这把稳了。
这就是规则印证的过程。
但规则的印证也不是全然没有任何代价，就像纪栀叶仍旧会受伤。
规则需要力量去印证，而印证规也会消耗力量，这才是规则系厉鬼杀伤力比同等级低的原因，可规则本身也是强大力量的体现。
而最好印证的【杀人规则】在厉鬼身上不好用的原因也是有的，因为厉鬼自身对于“生死定义”就非常模糊，并不像人类砍了头穿透脑袋心脏就会死。
这么一捋，方旭瞬间就觉得这不再是手册上一个概念，而是有一套正经逻辑体系的。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顾砚面色沉沉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