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栀叶低声开口。
“下——”
然而这一字还未说完，厉鬼的视野就瞬间一黑。
它还未来得及修复的脑袋，自眼球正中心被横向一分为二，顿时喷射出了大量的血液。
然而这些血液根本近不了纪栀叶的身体，斧子挥动所形成的风压，将这些血液一瞬间全都卷飞了出去。
斧刃所带的力量又在远处的墙壁上豁开一个大口，露出了原本世界中不停闪动的灯光。
这一次，顾砚甚至听到了隐约的喧闹声。
“来——”
纪栀叶慢慢向厉鬼身边走去，她不急不慌带着笑意，如闲庭信步，似乎根本不担心厉鬼逃跑。
这一下，让厉鬼再次意识到了，它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怪物！
逃。
这个念头在厉鬼心里形成，也迅速付之于行动。
它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鬼蜮之中存留的节点，只需要心思动一下，它就会回到节点的身边，就可以从纪栀叶眼前逃走。
但也是瞬间，它就发现了，校长那个节点不见了。
被当做节点的【鬼奴】的消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亡。
校长死了。
厉鬼的视线一片黑暗，它根本看不见纪栀叶的动作。
但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厉鬼的样貌千奇百怪，它们可能头颅碎裂，断肢残臂，但无论有或没有，被攻击到了那个部位，依旧会失去这一部分的感官。
紧接着厉鬼感受到了疼痛，来自胸口的疼痛。
纪栀叶一脚踩在了它的胸口，瞬间比墙壁还坚硬的厉鬼肉体就被踩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粘在了她的靴子上。
来不及再体会这种疼痛，厉鬼满脑子只有逃跑，它想起了自己还有着一个节点，那是目睹了衣柜中尸体时间最长的人！
顿时厉鬼就准备跳到那个节点。
然而它再次失败了，不是因为节点消失了，而是它发现这个节点，被众多防御性和控制性的法器所包裹，而这些东西它体会过一次。
全都是出自于那个已经在濒死边缘的臭小子手中！
除了这些还不够，那个节点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拿着和那破绳子一样力量的笛子的女生。
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这些该死的人竟然还在妨碍着它！
从那两个人进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顺着它的心意！
它想要怒吼，但紧接着，它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因为纪栀叶再次踏下一脚，这一脚踩碎了它的脖子。
“不会——”
纪栀叶再次发出声音，说着不明意味的话语。
明明声音不大，但隔了一段距离的顾砚，却莫名其妙的听见了。
就像在他的耳边放置了一个扩音器一样。
就好像讲台前演讲的人，要将她的话宣告于世人，又或者说......是警告。
顾砚看着那被划开了两道口子的鬼蜮，回想起了林知言的话。
林知言曾经跟他吐槽过家里那个臭小子杨瑾年，和在骊市隐藏那个鬼是“同一人”，自然也谈论到了他们讨论的话题。
透露太多“本不应该”的事情，就会引起世界的崩溃。
那出现了不符合这里的力量呢？
林知言曾不止一次说过纪栀叶因为什么事情，一直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如果代入这个角度的话，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毫无疑问，平时的纪栀叶都是用自己的理性在压抑。
被【夺取】了理性这件事是个意外，但她甚至现在都有着某种底层的代码，在压抑着这种力量。
她本身具有着如此强悍的力量，却为了世界的平衡，所以从不使用。
因为这个原因，她承受了远比应该承受，多得太多。
就像被世间所不容，被世间所孤立一样。
......太，可怜了。
......
“栀叶，不可以在使用这个力量了！”
顾砚已经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因为这句话在吸引回纪栀叶的注意，但如果她的力量引起了什么不可控的后果，相信她自己之后也会非常懊悔。
顾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纪栀叶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滞，因为顾砚的这句话无法作为底层代码的触发机制。
而厉鬼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凌厉的攻击，虽然身体断成了不知道多少块，但每一处的感觉都清晰的传到了灵魂。
这一次攻击的地方，是它被削去的上半边脑壳。
这一脚下去，毫无疑问它会死。
同时厉鬼也听到了顾砚的声音。
还给她，还给她，把理性还给她！让她不再使用这该死的破力量！
“s——”
还给她！！！
厉鬼的内心近乎疯狂嘶吼着。
在它解开能力的一瞬间，纪栀叶的理性就瞬间回拢，准备踩下厉鬼头颅的那只脚也为之停顿。
就连在嘴里的单音节也没有吐露出完整的文字。
纪栀叶的脚，悬停于厉鬼的半截头颅上。
厉鬼松了口气，它做此举措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因为刚才他尝试了数次从鬼蜮之中的裂缝跑到外面的世界，或者直接解开鬼蜮，都无法离开。
就像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了一样。
若是纪栀叶的力量是在发狂之中才可以施展的如此强悍，那将理性还给她，自己或许就可以从这收束力量的间隙之中，找机会逃走。
厉鬼是这样想的。
它也确确实实随着纪栀叶动作的停顿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它准备带着自己的残肢逃离的时候，情况突变。
轰——
纪栀叶一脚踏在了它破碎的头颅上，瞬间原本碎裂的脑壳更是四分五裂，连带着地面都凹陷下去一块。
纪栀叶面容笑意未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厉鬼此时才意识到，拥有理性的纪栀叶，对力量的把握更加熟练。
所谓的力量失控，只是在做出使用力量之初而已。
纪栀叶看着那厉鬼的残躯，确定它力量近乎消耗干净，“只剩一口气”之后，她用被手套完全包裹的右手，拎起厉鬼头颅碎片上的头发，向着三人方向走去。
纪栀叶的眼睛血红暗淡许多，但面部依旧苍白无血色，身上爬满如裂痕的青紫血管，诡谲之余又有种虚弱美。
可但凡接触过她的，都知道这种感觉都是一种表现。
看到顾砚，他的面上是一种焦虑，是一种力不从心。
他身上也被血沾满，分不清这些血到底是谁的。
听到脚步声，顾砚回过头，嘴唇颤抖，“不行啊栀叶......药剂不管用，我也不知道......林知言要撑不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