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队，找到云朗和另一名受害者了。”随同而来的新人声音颤抖地说道。
纪栀叶坐在台阶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轻声应了句：“嗯。”
随后她站起身，和这人一起走到地点。
这二人的尸身在四楼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另一名男性受害者被斩断手脚，失血过多而亡。
至于云朗，他的脖颈几乎被勒断，一只手臂被撕扯断裂。
“云朗死的时候应该很快，没什么太多痛苦。”说话的人和云朗是同一批进入处理组的，两人相处下来，是共患难的好友。
事实上他们见过太多同期的人离开了，但随着一起开始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剩下死亡人的比重越来越多。
“或许，我不该打那个电话。”纪栀叶沉默了片刻说道。
这样云朗或许就不会死在这里。
但到那时，死的就是别人，或许是普通人王川又或者是林知言。
这时路筱、林知言、顾砚已经换好衣服回来，他们满身的血污，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至于这个事件里的另外两名幸存者，王川和刘奕，后续将会对二人进行精神评估，实行记忆清除的概率很大。
“对不起。”路筱对着云朗的尸体说道。
云朗的尸体已经被布盖上，准备运回去。
“别这样，我们这些人早在进入处理组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死了。”这个人说道。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但，为什么呢.......”
“明明知道，但是无论哪次看到这个结果，还是这么不甘。”
男人语气平淡，但脸颊上却滑下两行泪水。
这是对好友的践行。
“云朗，26岁，2032年加入灵异监管局，是03202次训练生，后被第三大队队长李钟选中，正式加入第三大队，任职期间处理过二十五次二级灵异事件，十次三级灵异事件，两次四级灵异事件，以及......一次七级灵异事件。”
纪栀叶缓缓诉说着，云朗的身份信息。
“你......”
面前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方面是纪栀叶对云朗信息如此熟悉，另一方面则是听到了最后的七级事件。
“我看过所有人的身份信息，你们的名字我都记得，已经殉职的也一样。”
“我会记得你们的名字......直到我死去。”
“吴中山。”
纪栀叶轻声说道。
吴中山，正是面前男人的名字。
吴中山嘴角扯起一抹笑，带着些许释然。
“多谢。”
随后吴中山拍了拍旁边新人的肩膀，“新人小子，这是给你上的实战第一课，就是接受死亡。”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没有过多渲染与描述，也没有过多的悲情。
就只是这样，突然的死去，孤零零的如同被丢弃的枯草。
云朗和另一名受害者的尸体很快被抬走，这层恐怖的楼层里，很快就只剩下纪栀叶、路筱、林知言、顾砚四人。
“刚刚......”林知言率先开口，眼神里难掩担忧，因为纪栀叶刚刚的表现，让他联想起很久以前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会再用。”纪栀叶答道。
“使用这种力量的后果是什么？”顾砚问道。
“大概，是感觉自己变得不像人吧......像鬼。”纪栀叶勉强扯动一下嘴角，“而且会带有短暂的感官失灵状态。”
“或许多使用几次，我会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鬼也说不定。”
林知言这时才算真的明白了，为何那一晚冯老天师不停语重心长地嘱咐，一定要让纪栀叶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死去。
如果纪栀叶变成了鬼。
如果她变成了鬼......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制衡她的人吗？
一个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如此无敌的人，变成了鬼，真的还有人能够抵挡她吗？
“不过我最开始以为，只有我能变成这样，经过金沙广场的事情之后，发现确实有能把活人变鬼的手段。”
纪栀叶说着，神色却飘忽起来。
这种活人变鬼的手段很明显还不够成熟，而且产生的鬼几乎完全没有神志，且力量也远达不到纪栀叶所掌握的高度。
金沙广场事件中，最高鬼的等级也不过五级，只不过鬼的数量和其影响范围，让检测仪综合判断为了六级。
就像只学其形，未学其神，是一个拙劣的模仿一样。
“原来我走在时代的前端么？”纪栀叶嘟囔道。
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其他人都并没有听清。
随后纪栀叶抬头，低声道：
“你们先走吧，去帮着处理一下现场的事情。顾砚，我刚刚给你的血留好，能做出来什么研究，你自己看着办。我在这里再待会儿。”
“不一起？”顾砚问道。
“不了，我恢复一下感官，我现在感觉自己能一拳轰碎装甲车，这件事知言应该清楚。”
闻言，林知言身上的冷汗哗地一下就下来了，有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瞬间复苏。
然后他默默地掰正顾砚的头，将他推向楼梯口。
林知言虽不如纪栀叶这么强横，但也比普通人的力量强了几个等级，顾砚只得被他硬推着，一脸懵地推到了楼梯。
“栀叶。”路筱拉了下她的袖子。
“你怎么不跟着下去？”
“我，有话跟你说。”路筱低声道，表情十分认真。
“......说吧。”
“我......我在进入那片区域之前，看到了摄像灯光下你的影子，它变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子。”
之前纪栀叶说，这些鬼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不可信。
但云朗的窒息死亡，又确确实实和那影子所显示的样子对得上，这不由得让路筱心底生出一丝恐慌。
那她看到纪栀叶的影子，会不会......
“这样啊，你看见了。”纪栀叶轻描淡写，神情里完全不见慌张，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你也看到了？”路筱眨巴了下眼睛。
“没有。”纪栀叶微笑着，双手抱着胸依靠在水泥墙壁上。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适合我的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