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德云社的喧嚣与忙碌中一天天滑过,我对张鹤擎的喜欢,像埋在心底的一粒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生长,带着一丝苦涩,也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而张鹤擎对林晨的关注,也从未减少,只是林晨始终像个懵懂的孩子,未曾领会那其中超越师兄妹的情愫。
改变发生在那年秋天。林晨收到了国外一所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主修她一直热爱的戏剧文学。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家,也在德云社的后台,激起了层层涟漪。
“真的要去吗?一去就是四年啊。”后台里,孟鹤堂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看着林晨,脸上带着不舍,“我们这儿可就少了个漂亮师妹了。”
周九良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弦子,闻言也抬起头,看了林晨一眼,难得地多说了一句:“国外生活不容易,自己多保重。”
栾云平则是拍了拍林晨的肩膀,语重心长:“是个好机会,好好学,学成回来,说不定能给我们编排新段子呢。”
林晨笑着点头,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离开的不舍:“嗯,我会好好学的,也会想大家的。孟师兄、九良师兄、栾师兄,你们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我的心情则复杂得多。一方面,我为姐姐感到高兴,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另一方面,想到未来四年,她将远在异国他乡,而我……我和张鹤擎之间,似乎隔着的那道名为“林晨”的墙,会不会有一丝松动的可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有些愧疚。怎么能这样想呢?那是我姐姐啊。
但感情的事,往往不受理智控制。当我看到张鹤擎听到消息时,脸上那瞬间的错愕和明显的失落时,我心底那点微末的希望,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
“你……真的决定了?”张鹤擎走到林晨面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忧虑?
林晨用力点头:“嗯,张师兄,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我想去试试。”
张鹤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他看着林晨,眼神复杂,有欣赏,有不舍,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也好,”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出去见见世面,挺好的。到了那边,记得常联系。”
“我会的!张师兄你也要常联系我啊!”林晨笑得灿烂。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我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这四年,没有了林晨在身边,张鹤擎会不会……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我?
这个想法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让我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林晨出国前的那段时间,张鹤擎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频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会帮林晨整理行李,会给她讲一些国外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会在她临走前,请我们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伤感。孟鹤堂努力说着笑话,想活跃气氛,却总被一丝离愁别绪打断。周九良默默地给每个人倒着饮料,栾云平则和林晨聊着未来的规划。
张鹤擎话不多,只是不停地给林晨夹菜,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到了那边,按时吃饭,别总想着省钱吃泡面,知道吗?”他叮嘱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知道啦,张师兄,你比我妈还唠叨。”林晨笑着抱怨,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我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张鹤擎对林晨的那份深情,那是实实在在的,不容置疑的。可即便如此,我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依旧没有熄灭。或许,时间能改变一些事情呢?或许,在他看不到林晨的日子里,他会看到我呢?
送林晨去机场那天,德云社的几个师兄弟都来了。张鹤擎帮她推着最大的行李箱,一路沉默着。直到安检口,林晨转过身,和大家一一拥抱告别。
“栾师兄,孟师兄,九良师兄,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快去吧,到了报平安!”
然后,她走到张鹤擎面前,仰起头,笑着说:“张师兄,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张鹤擎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等你回来。照顾好自己。”
林晨用力点头,然后,她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晚晚,”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替我照顾好爸妈,也……替我看着点德云社,看着点……张师兄。”
我身体一僵,点了点头,回抱住她:“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去吧,一路顺风。”
看着林晨拖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直到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大家才慢慢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闷。孟鹤堂没再讲笑话,周九良也只是望着窗外,栾云平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张鹤擎。
张鹤擎一直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看不清表情。
从那天起,德云社的后台,少了林晨那道明朗的身影。而我的生活,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没有了林晨这个“焦点”,张鹤擎的生活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他依旧专注于演出和排练,只是偶尔会在休息时,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发呆,我知道,他可能是在看林晨的照片,或者是在等她的消息。
而我,开始有意识地接近他。
我会在他排练晚了的时候,“恰好”也留在后台,假装整理东西,然后“顺便”给他带一份热乎的宵夜。
“张师兄,还没吃饭吧?我买了点馄饨,你趁热吃点?”
他起初有些惊讶,然后会接过,道一声“谢谢”,吃得很认真。
我会在他喝茶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他喜欢的那个牌子,然后“刚好”自己也带了一些。
“张师兄,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茶啊?我这儿有新到的,你尝尝?”
他会露出一丝讶异,然后接过茶叶,仔细地冲泡,偶尔会和我讨论两句茶的口感。
我会在他遇到一些演出上的小困扰时,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想法,即使我的意见可能并不专业。
“张师兄,刚才那个段子,我觉得如果这里稍微调整一下节奏,会不会效果更好?”
他会认真地听,有时会采纳,有时会笑着指出我的不足,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耐心。
孟鹤堂和周九良看在眼里,有时会打趣我。
“哟,林晚师妹,现在天天给鹤擎师兄送吃送喝的,是不是有情况啊?”孟鹤堂挤眉弄眼地问。
我会红着脸否认:“孟师兄你别胡说,就是看张师兄辛苦,顺手而已。”
周九良则会在一旁慢悠悠地说:“嗯,顺手。”那语气里的调侃,让我更加窘迫。
栾云平则会更温和一些,他会在我做得好的时候,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或者在我有些失落的时候,轻声说一句:“慢慢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四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四年里,我和张鹤擎的关系,似乎真的拉近了一些。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里只有林晨的影子。他会和我聊天,聊演出,聊生活,甚至聊一些彼此的心事。
他会在我演出失误的时候,第一时间过来安慰我:“没事,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下次注意就好。”
他会在我生病请假的时候,发消息问我有没有好点,甚至让栾云平给我带些药品。
他会在后台没人的时候,偶尔对我露出一个放松的、真实的笑容,那笑容不再是对着林晨时的那种温柔宠溺,而是一种更平和、更亲近的感觉。
有一次,队里聚餐,大家都喝了点酒。张鹤擎坐在我旁边,话比平时多了些。
“林晚,”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这几年,谢谢你。”
我心里一跳,连忙问:“谢我什么,张师兄?”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说得有些含糊,“有时候,我看着你,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说,看着我,觉得没那么孤单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注意到我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四年的守望,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他常用的那款须后水的味道,脸颊发烫,喉咙发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孟鹤堂喝得有点高,听到我们的对话,拍了拍张鹤擎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哎哎哎,鹤擎,跟你说啊,林晚师妹可是个好姑娘,你可别……”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周九良轻轻拉了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了。栾云平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张鹤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神清醒了一些,他移开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虽然他否认了,但我心里那点希望,却像被浇了水的种子,疯狂地滋长起来。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只是喝多了,不好意思承认。这四年,我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态度的不同。也许,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时间改变了一切。也许,等林晨回来,看到的,会是不一样的局面。
我开始更加用心地对他好,照顾他的生活,支持他的演出,做他最忠实的听众和最坚实的后盾。我幻想着,四年之期已到,当林晨回来时,我已经能够站在张鹤擎的身边,以一个不同的身份。
这四年里,我也有过动摇和不安。林晨偶尔会从国外打电话回来,和我们聊天。她会提到国外的生活,提到她的学业,也会问到德云社的情况,问到张鹤擎。
“晚晚,张师兄最近怎么样啊?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电话里,林晨的声音依旧带着关切。
我握着电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尽量平静地回答:“张师兄挺好的,演出很顺利,我们都在呢,你放心吧。”
我从未在林晨面前,透露过我对张鹤擎的感情,也从未说过张鹤擎对我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态度。我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破坏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日子在我的期待和守望中,一天天接近林晨回国的日期。我甚至开始想象,当林晨看到我和张鹤擎之间的变化时,会是什么反应。也许她会惊讶,也许她会祝福我们。
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以为这四年的努力,终于要迎来花开结果的时刻。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时间也无法轻易改变的。有些人,他心里的那个位置,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牢牢占据,从未动摇。
而我那微末的希望,在真正的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