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苹果派烤的很好吃，酥脆焦香，带着很清甜的苹果香，吃多了后尾调带着一点极其淡的苦涩。
林青辞吃了好几个苹果派，剩下的都被国王吃了。
林青辞安静地看着长发挽起正在收拾残局的人，看了很久，直到天边夕阳落下，橘红的光洒落人间。
天边的云像是要烧起来似的红。
林青辞看了他很久，忽然问他：“为什么要和我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国王正在收拾碟子的手一顿，这些年来，和林青辞有关的一切，衣食住行他都一手包办。
例如此刻收拾残局，他明明是国王，这些事明明可以交给其他人做。
“……你这样的人？”国王放下手里的餐刀，他细细洗了手，走到林青辞面前，和他并肩看着窗外的夕阳。
“什么样的人？”国王问他。
林青辞却说不出话来了：“……”
他其实想对眼前人，想对楼宴之说，你那样的人，天之骄子，本应该站在世界的顶端，成为至高无上的明月，怎么到头来却和他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
“你是在愧疚吗？”国王看出来了林青辞的心事，问他：“你觉得对不起……我？”
……还是对不起那个你心里的人？
国王一直知道林青辞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
天渐渐地黑了，最后一束光穿过窗落在两人身上，国王侧过头看向林青辞，天边的最后一抹光被黑暗吞噬。
林青辞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世界以来，他遇到了太多痴迷扭曲病态的爱意，在得知楼宴之所做的一切之后，林青辞心中的愧疚越发地浓烈。
但他是深爱楼宴之的。
林青辞点头：“我确实……”
对不起你。
国王却打断了林青辞的话：“既然愧疚，那就多爱我一点吧。”
这些年来，国王早就知道林青辞的名字，但他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称呼叫过林青辞，国王说：“小辞，既然愧疚，就多爱我一点吧。”
小辞。
林青辞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忽然抬起了头，想去看抱着他的人的眼睛，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楚，一个温和的吻就落了下来。
那一吻落在了林青辞的眉心，然后是唇角。
带着万分怜爱的吻，落下的时候却轻如鸿羽。
但也抚平了一直缠绕在林青辞心头的痛苦和愧疚。
林青辞听到他说：“我爱你。”
……
或许是那天的苹果派很好吃，林青辞从中悟到了苹果的N种做法，之后他的毒苹果再也没有炼制出其他乱七八糟的生物，至少没有再炼制出青蛙。
又经过了十多次失败之后，林青辞总算成功炼制出来了毒苹果。
看着手里虽然不是特别完美但是一看就很苹果的苹果，林青辞还没有反应，系统就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鼓掌：“哇塞哇塞！亲亲宿主你终于成功了！”
终于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林青辞自然很高兴。
但很快，系统却看着他手里的苹果，忽然问他：“亲亲宿主，你是不是爱上国王了？”
林青辞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淡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在之前的世界，亲亲宿主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温柔过，”系统有些苦恼：“虽然现在的国王是亲亲宿主名义上的丈夫，是亲亲的爱人，但是……”
“但是亲亲宿主马上就要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亲亲真的爱上他的话，可能会很难过。”
“不过亲亲宿主也可以许愿留下，只是那样……”
系统不希望林青辞在任务世界爱上任何人，不希望他留下。
爱上任务世界里的角色的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但很多的结局都不尽人意。
或是放弃未来放弃本心而选择留下，或是留下了但许多年后爱人变心的，因为变故而落得个凄惨下场的……
太多前车之鉴了。
有好结局的寥寥无几。
除去万人迷系统那边游戏人间的大佬，他们是不止爱一个世界里的人，不止爱一个人，所以随时可以抽身，但是……
但是他的宿主不是那样能够轻易放下一个人很快去爱上另一个人的。
系统看向林青辞，林青辞正垂着眸看着手里的苹果，乌黑的长发像是华丽冰凉的丝绸一样垂落。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袍，露出的脖颈清瘦又苍白。
系统见过太多林青辞病弱垂死的模样。
他不希望它的亲亲宿主再因为什么而受伤。
好在它的宿主之后的轮回每一世都美满幸福，虽然偶有小波折和挫折，但他会过得很好很好。
他不会像是它们之前看到的那样，在之后的轮回之中世世缠绵病榻早早死去。
而且就算之后亲亲宿主不想进入轮回，他也可以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主神说，他的宿主也是一方世界的神明，他会过得很好很好。
系统为林青辞感到开心，它的宿主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都应该过得很好。
所以他不希望林青辞爱上任务世界里的任何人，因为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系统，”林青辞伸出手摸了摸它冰凉的脑袋，林青辞说：“你放心，我不会选择留下的。”
他的愿望，他一直记得。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也不会选择留下。
“谢谢你。”
林青辞把那颗苹果收下了，他看着系统，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我们准备准备前往黑暗森林要用的东西吧。”
……
夜。
荒草丛生的废弃宫殿之中，有人搀扶着一个脚步踉跄的人小心谨慎地离开。
废弃的宫殿很偏远，除了送饭的侍卫和常客老鼠之外，基本上没什么活物。
于是弗洛里安就这样带着艾尔离开了王宫，当然他用了可以迷惑人的障眼法，所以一路上即使遇到了守卫也没有被发现。就在两人踏出王宫的时候，艾尔的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十分地刺耳。
弗洛里安见状谨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是枯死的蔷薇花枝，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方才被艾尔踩到的，是一块碎裂的玻璃，看样子，像是一小块废弃的镜子。
镜子上蒙了尘灰蒙蒙的，照不出人影。
“有什么危险吗？”艾尔看不见，弗洛里安又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于是艾尔只能开口问。
“没事，踩到了一小块玻璃。”
弗洛里安心下有些疑惑，这样偏远荒芜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小块镜子碎片？
不过那块碎裂的镜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
况且也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弗洛里安见状松了口气。
或许是很久以前谁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吧。
弗洛里安带着艾尔匆匆离开了，他们要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月光落下，斑驳灰暗的镜面中忽然倒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
镜中的人影扭曲了一瞬，然后又黯淡下去，镜面又恢复了那副灰败什么也照不出的模样。
冷风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