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辞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楼宴之温柔的眼。
楼宴之握着他的手，见他醒过来，眼里的担忧落了下去：“小辞，我回来了。”
青辞见状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有些苍白，带着病气，林青辞支撑着想要起身，楼宴之见状俯身去抱他。
林青辞却错过他的拥抱，吻在了楼宴之唇角。
楼宴之见状贴着他的唇瓣吻了回去，因为林青辞还在病中，于是他的吻温和缠绵，并不似之前那般强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抱歉，”楼宴之捧着林青辞的脸，他们额头相贴，呼吸交缠。
“小辞，你救下上官长老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楼宴之犹豫片刻，还是问他：“公羊无双利用了你的善心，我……”
“我知道。”林青辞疲惫地靠在他怀里，说：“他是利用了我，但这件事也是我自愿。”
“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我有能力去救无动于衷。”
之前他被沈雾行抓走的时候，因为沈雾行他救不了那些人，所以一直愧疚。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他。
林青辞说：“楼宴之，这是我的选择。”
楼宴之说：“……我知道。”
楼宴之知道林青辞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不希望林青辞去那样做，因为救人而伤害自己。
楼宴之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他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他叹了口气，抱着怀里清瘦的人，说：“小辞，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到了那样的境地。”
“不要伤害自己来救我好吗？”
林青辞没有说话，楼宴之见状也明白林青辞的态度，他摸了摸林青辞的头，说：“小辞，这也是我的选择。”
“我不希望你伤害自己去救任何人，生死有命。”
林青辞没说话，他虽然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可是他真的不想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
反正只是要他的一点点真身，他又不会死，只是会很痛。
上官道卿醒过来后，又救下了玄天宗的很多弟子……
所以林青辞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只是会很痛。
林青辞垂下头靠在楼宴之怀里，像是一只鸵鸟一样不肯看楼宴之，楼宴之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辞。”楼宴之松开了林青辞，然后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楼宴之说：“小辞，你是不是觉得用自己的真身去救人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林青辞被看穿了，于是不说话，他想移开视线，却被楼宴之轻轻抬手掐住了脸。
楼宴之嗓音依旧是温和的，只是带了一点严肃：“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躲。”
林青辞见状直视楼宴之，眼神淡漠，整个人看上去疏离又冷淡。
要是不熟悉林青辞的人，十有八九就会被他这个眼神唬住了，但楼宴之和林青辞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是林青辞用来掩饰心虚的神情。
楼宴之说：“小辞，不是这样算的。”
“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和割肉救人是一样的，可是天下可怜人太多，将死之人也太多了，要是一个个地割肉去救他们，小辞又能救下多少人？”
可是如果不救下那些人，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吗？
修士不就应该保护身边的人，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保护每一个生灵吗？
林青辞是很怕疼，怕被人分而食之，但是在该救人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犹豫过。
就像第一次见到楼宴之的时候，他被楼宴之咬掉了一截叶片，虽然痛了很久，但他还是愿意跟着楼宴之。
他没有过怨恨和不满。
就像后来被沈雾行抓走，他以自己的命来逼迫沈雾行放过那些人。
他没有过犹豫。
就像这一次救下上官道卿，他虽然怕痛，但是也没有放弃救上官道卿。
他没有见死不救。
“我们是要救下那些人，但是注定死亡的人是救不了的。”楼宴之说：“而想要救人的关键其实在让他们受伤的事情身上。”
“战争，瘟疫，大雪，妖祸……”
“如果要真正的救下苍生，就要斩灭灾难的源头，斩灭祸根。”
“……”林青辞理解楼宴之的话，可是他修为不够，他做不到，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救人。
“楼宴之，”林青辞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他：“你会飞升吗？”
“很多人都说，你是修真界千百年来最有可能飞升成神的人。”
沧时这样说，公羊无双这样说，巫瞳雪也这样说……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他们都觉得楼宴之会飞升成神。
他的话题跨度太大，楼宴之闻言一时怔愣，不过他的态度倒是十分明了：“会。”
因为他和小辞一样，要救下世人。
他想要飞升成神，然后改变这个越来越糟糕的世界。
“……哦。”林青辞说：“我也觉得你会。”
话是这样说，但是楼宴之可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
“原来……”楼宴之俯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说：“小辞是在舍不得我。”
“不过小辞放心，我和你保证，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把自己的一魂寄生在林青辞神魂上的原因不止因为害怕林青辞离开害怕林青辞受到伤害，还有……他怕自己离开。
如今只要再结下魂契，他和林青辞生命共享。
到时候，他们之间就会缠绕在一起，无法被分开。
楼宴之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口一说。
他说过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离开林青辞，那就真的不会离开。
他会陪着他，永远。
林青辞也知道楼宴之一向说话算话，于是放下心来，只是心中到底还有一丝恐惧，因为一个人如果飞升成神，那他在凡间的一切都还算数吗？
不过楼宴之既然答应了他就肯定会做到的。
林青辞松了口气，他想要靠进楼宴之怀里，却被楼宴之捧着脸和他对视，楼宴之说：
“小辞，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那我们继续来聊聊刚刚的问题吧。”
“我刚刚的话，小辞有什么想法吗？”
林青辞试图蒙混过关，他靠轻轻拽了拽楼宴之的手，然后看向楼宴之，长长的睫毛垂着，眉心微蹙，整个人忧郁又苍白。
楼宴之的指尖落在他眉心替他抚平蹙起的眉心，楼宴之清朗的声音像是三月春风般温暖醉人。
“现在撒娇也没有用，”楼宴之说：“小辞，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楼宴之眉心朱砂艳丽，神色温润：“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