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辞吓得脚底一滑，差点一头栽进湖里。
他急忙向后退去，下意地地想跑，可那湖水漫上了河岸，像是有生命一般抓住了林青辞。
一缕冰凉的湖水抓住了林青辞的脚踝。
月光下，湖面雪白。
林青辞脸色惨白。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哥哥。”
他一看到这少年就害怕。
林青辞面上故作镇定，神色淡淡，可心里却又惧又怕：“我的家在慈悲界，在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重瞳少年慢吞吞地从水里浮起来，那张昳丽的脸因为怪异的长相而显得越发可怕。
“我出生在，无定域。”
“但你就是，我的，哥哥。”
他和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他只是晚了一点降生，他只是晚了一点才找到哥哥。
“跟我离开，哥哥。”重瞳少年非常固执。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林青辞一怒之下甚至笑了一下：“你回无定域吧，哪来的回哪去好吗？”
“不要。”
现在这个地方有数不清的食物。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吞噬一切。
吞噬一切后，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哥哥。
林青辞实在是不想和他再废话，他想要想办法醒过来，林青辞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
林青辞在自己的梦里，重瞳少年侵入了林青辞的梦境。
楼宴之说过，梦境的主人才是梦境的主宰者，所以他没必要这么害怕那闯入他梦境的重瞳少年。
重瞳少年却因为他这个想法变得暴躁起来，林青辞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脚滑摔进了湖里。
并没有溺水的感觉，只有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像是摔进了一滩软绵绵的皮肉里，那压根不是什么湖水。
“哥哥，”重瞳少年的脸在月色下恍若妖鬼，“湖水”争先恐后地缠绕上了林青辞，裹着簇拥着他献祭一般将他推到了重瞳少年的面前。
林青辞被那恶心的触感吓得脸色苍白，一双金色的眼眸安静地垂着，长睫微微颤抖。
重瞳少年垂下眼眸看着他，然后说：“哥哥，为什么之前，不救我？”
“要抛下我？”
他说着，朝着林青辞伸出手，然后想要去抱林青辞，可手掌却被一把锋利地匕首瞬间穿透。
血顺着锋利的刀回流，顺着林青辞白瓷般的手腕蜿蜒，重瞳少年愣了一下，低头看到了林青辞冷漠的眼。
那双金色的眼眸，明明是阳光一般的颜色，却冷得仿若寒冰。
林青辞说：“你真恶心。”
他压根就不认识眼前这“人”，反而是他无理取闹，如同噩梦一般缠着自己。
林青辞的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刀把重瞳少年一刀穿心，然后紧紧钉死在了空气中一样。
紧接着整个世界开始如同镜子一样被摔碎。
重瞳少年被匕首钉住的手忽然狠狠地往下一压，瞬间被削去半个手掌，半个手掌即将落在林青辞的脸上，却被林青辞横刀一切，斩去他想要来碰自己的那半截手掌。
林青辞苍白的脸颊溅到了血，鲜红的血液给他添上了几分刺目的瑰色，林青辞在梦境即将醒过来的瞬间，冷冷地说：“滚出我的世界。”
梦境的最后，林青辞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重瞳，盛满了刺骨的恨意。
……
林青辞从梦境中惊醒过来，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冷汗浸透了他清艳苍白的脸。
一旁的沈彧川察觉，立马上前问：“你怎么了？”
林青辞没回答，他靠在树上，浑身发软，几乎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
沈彧川越发觉得不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林青辞的脉，却在指尖碰上林青辞手腕的瞬间就被林青辞甩开了。
“——别碰我！”
林青辞反应极大地甩开沈彧川，他向后缩了缩，撞到了树上，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几缕墨黑的发被冷汗打湿了，搭在他苍白的脸侧和颈边，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惧。
沈彧川盯着他，莫名一愣。
“你……”
沈彧川话还没有说完，林青辞忽然俯身干呕起来。
沈彧川看到他紧紧抓在粗糙褐色树干上的手，清瘦修长，青筋蜿蜒，因为用力指骨都泛着白。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林青辞满脑子都是在梦境里那十分真实的触感——血肉包裹着他的触感。
林青辞恶心地想吐，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要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噩梦林青辞提前做过准备，那方才……后果是什么，林青辞简直不敢想象。
沈彧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守着。
良久，林青辞才把那恶心和恐惧压了下去。
他看向沈彧川，眼眶因为干呕而有些湿润泛红：“抱歉，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
“没事。”沈彧川沉默片刻，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你刚刚是……”
“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林青辞打断了沈彧川的话。
什么样的噩梦能够吓成那样？
沈彧川心中疑惑，但却只是点了点头：“梦醒了，已经没事了。”
林青辞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之后，林青辞就一直蔫蔫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直提不起什么精神。
那双金色的眼眸都有些黯淡下来了，看着可怜兮兮的，仿佛还没有从那个可怕的噩梦中回过神来。
就在沈彧川隐隐担忧之际，林青辞却又变回了那个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牵动他的心弦，但又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的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一样。
很奇怪的人。
沈彧川：“……”
沈彧川一路护送着林青辞前行，当然，虽然那些找麻烦的人都是冲着沈彧川来的就是了。
在前行了六天，解决了五批前来找麻烦抢宝贝的人之后，沈彧川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是我拖累你了。”
林青辞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事。”
反正他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很快，在沈彧川的“护送”下，林青辞二人终于来到了去往羲和神泉的必经之路。
而在那里，楼宴之早已等待他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