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并没有实话实说。
这是王阳明可以确定的事情。
他们之中肯定还有人没有如实交代。
王阳明在审讯的人之中，找到了一个眼神有些闪躲的商人。
这个掌柜的很年轻。
属于那一种挣到了钱，却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花，就摊上这件事的人。
王阳明直接盯上了这个家伙——！
三十不到，人死了，钱没花完。
这多不值得？
年轻可是有着大好的时光。
“张宇，你家里还有六房的娇妻美妾吧？”王阳明走向这个正跪在地上准备签字画押的家伙，“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打算带着你全家一起被抄家灭族吗？”
“啊？大人……？”
张宇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恐不安。
“好汉才娶九个妻呢，你也算一半一半的好汉了，你说，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带着全家跟你一起去地下做枉死鬼？你甘心吗？”
“呜呜，大人，我都如实交代了，我不想全家被斩！能不能判我流放？小人真的知错了，这一切都是那王马在背后组织我们一起干的呀——！”张宇哭出声来。
就是一副知错的样子！
他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这个张宇越这样哭，王阳明越是心中笃定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
“你确定吗？你都交代了？英雄好汉可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王阳明蹲下身来，看着这个哭得懊悔不已的家伙循循善诱。
“真的是啊，大人！小的什么都交代了。”
“噢，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让本官带着锦衣卫上你家看看你那几位娇妻美妾，还有你那几个孩子身上有没有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好了……，也许满门抄斩对你来说还是太轻了！——凌迟吧。”
“啊？！！！”张宇顿时吓得是魂不附体，他一把抱住了站起身来的王阳明，满脸泪水地大声哭喊道：“大人，你可是青天大老爷，你不是朝廷的巡抚大人吗？你要依法办事？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这是私设刑堂……”
“你这是草菅人命？你这是侮辱百姓的妻女呀！大人，大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啊——。”
越哭越大。
张宇又哭又叫。
一旁的捕快们要上来拉开这个小子。
却被王阳明给抬手阻止了。
王阳明心中冷笑不止。
这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击溃了。
正如他之前预料的那样。
王阳明不停，继续冷声说道：
“张宇，你要知道，你们干的事，可比本官打算做的事要畜生一百倍！你们让江南每隔三年半载的就决堤一次，使得昆山流民遍地，更是让江南死伤无数。”
“就你们，跟本官谈法律？谈道德？那本官还真没道德，没法律，就要好好以暴制暴，教训一番你们这群欺天之徒！也让天下的百姓们看看，什么叫罪有应得！什么叫其罪当诛！”
“天下百姓到底会如何评断本官，那自有百姓们来说——！”
此刻的王阳明心中都是天理公道，
但手段那是无所不用其极！
别说正道臣子玩不过王阳明这种，
邪道乱臣也玩不过呀——！
三观比正道还正，手段比邪道还狠。
王阳明这里进退有据，可以说是全盘都在掌握之中。
至于地上跪着的这个家伙，只能是抱着王阳明的大腿哭了。
他是真怕王阳明带着人去他家！
张宇大为恐慌。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清流，
何曾见过这样的青天大老爷？
这不比那些奸臣还狠吗？
这就不是人！
比贪官污吏，比奸臣乱贼，还不讲王法！
江南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家伙？
这不比那个于谦还恐怖一万倍？
于谦是铁面无私。
这人是杀人诛心，还一身正气。
这是遇到活阎王了——！
“大人呀……！”张宇哭喊着，哀求着，“我就怕我说了，你们也不敢动那人，还牵连我的妻儿们，求求你了，我不想家破人亡，那个人……”
“——是福王吧？”王阳明沉声脱口而出。
张宇话还未出口，王阳明就先给他说了。
果不其然。
张宇满脸吃惊地抬起头来，他看着面前的王阳明。
眼里都是震惊！
王阳明喜欢他这个神情，这就是自己要的……！
“张宇，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的小院自有锦衣卫暗中保护，一旦出现危险，锦衣卫会保护好你的家人！本官还答应你，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你只用去边疆修筑城池三年……，现在你可以如实招来了吧？”
“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本官耐心有限，朝廷的耐心更是有限，我饶你，那也要看你的价值。”
“……大人……”张宇犹豫了，最后，他似乎跟下了什么决定一样，一咬牙，沉声道：“好，我都说！我都交代！我配合朝廷，我要立功！”
“好，说——！书记官，记录在案。”
“是，大人。”
接着，张宇就说了起来，他所知道的一切。
“大人，福王一直在暗中积蓄兵马，而兵马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这样的金额他不能直接找商人们索取，所以就暗中让他推出来的傀儡江南书院的王马来操持这一切。”
“江南书院负责投钱经营生意，负责人才的培养，甚至还负责分配利益，还有每年的分红……等等！”
王阳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福王府跟外面唯一联系的渠道，就是那些青楼的姑娘们，其中就有一个是小人的相好的。”
“是吗？”王阳明却很奇怪，“但锦衣卫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到过福王府的青楼女子，为什么？她们都去了哪里？”
“大人明鉴——！”张宇解释道：“福王残忍无情，小心谨慎，所以一旦这些青楼女子传递了一段时间的情报后，她们就会被秘密处死，连她们的尸体都被分解扔到了大海里面，我相好的就是被他们给残忍杀害的。”
“你相好的叫什么？”
“她叫如烟……，我原本打算在今年替她赎身娶了她，但她就死在了上一次的传递情报后。”
“还有呢？”王阳明坐到一旁师爷抬来的椅子上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