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无声的熔岩咆哮撕裂灵魂!恐怖的腥风裹挟着灼热的硫磺毒气,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撞在林清羽胸口!脚下的腐朽巨木在毒蟾破水的狂暴冲击下,发出绝望的哀鸣!
“咔嚓!轰隆——!”
断木横飞!支撑瞬间消失!
“啊——!”
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朝着下方翻滚沸腾、散发着致命硫磺毒气的暗红深渊绝望坠落!失重感攫住五脏六腑,心脉处的金刚堤坝在极致惊骇与冲击下发出濒临崩溃的“咔咔”呻吟!玄阴寒毒如同脱缰的毒龙,疯狂反噬!刺骨的冰寒瞬间冻结了血液!
眼前,那张布满层层叠叠环形利齿、流淌着粘稠腥臭涎液的恐怖巨口,如同地狱敞开的门户,在她急速下坠的瞳孔中急速放大!橘红色的肉瘤触角如同死神的灯笼,散发着灼热而致命的幽光,死死锁定她渺小的身影!
死亡!真正的、来自地火深渊的死亡,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就在那布满环形利齿的巨口即将闭合、将她彻底撕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嗷——!!!”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痛苦、如同被滚油泼洒的野兽惨嚎,猛地从地火毒蟾那张开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骇!
紧接着!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上生肉!一股极其浓郁、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混合着浓烈的硫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那毒蟾布满粘稠涎液的上颚、靠近巨口边缘的位置,一股深邃如同凝固夜空、粘稠如油膏的暗蓝色液体,正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疯狂地蔓延、侵蚀、灼烧着它那暗红色的粗糙甲壳!
蓝血!是老乞丐的血!
林清羽急速下坠的身体,在死亡的边缘,视线捕捉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方才她坠落前,毒蟾破水带起的巨浪,定然将老乞丐伤口渗出的暗蓝血液,如同致命的毒雨般,溅射到了这怪物的口中!
这诡异的蓝血,竟如同世间最霸道的强酸与烈焰的混合体!毒蟾那足以抵御地火灼烧的暗红甲壳,在蓝血的侵蚀下竟如同朽木般迅速变黑、碳化、崩解!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粘稠的深黄色脓液从灼烧的伤口处疯狂涌出,混合着被灼烧出的黑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吼吼吼——!!!”
毒蟾彻底陷入了疯狂!剧痛让它完全失去了对猎物的锁定!庞大的身躯在沸腾的暗红河水中疯狂翻滚、抽搐、拍打!巨大的尾巴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打在河床礁石上,碎石横飞!灼热的硫磺蒸汽如同爆炸般喷涌而出!整个地下溶洞都在它痛苦的挣扎中剧烈震颤!
这致命的混乱,为林清羽争取到了转瞬即逝的生机!
“呃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坠落的眩晕和心脉的剧痛!她喉咙里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体内那被玄阴寒毒冲击得近乎溃散的《青囊诀》残存内力,如同被点燃的最后一缕火星,被她以燃烧生命般的意志强行凝聚!
力量并非涌向四肢,而是尽数灌注于唯一能动的左手!目标——斜上方、那根断裂巨木残留的、深深刺入对岸礁石缝隙的、尖锐的断茬!
出手!
快!准!狠!凝聚了所有残存的力量与意志!
嗤——!
一道微弱的、几乎透明的青气包裹着林清羽的左手,如同灵蛇出洞,快如闪电般抓住了那根湿滑、布满苔藓的尖锐断木!
“咔嚓!” 腐朽的木刺瞬间刺破了她手掌的皮肤,鲜血混合着污泥涌出!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但就是这剧痛,反而刺激得她精神一振!身体下坠之势猛地一顿!
“给我——起!”
无声的咆哮在她濒临崩溃的灵魂中炸响!她借着这一抓之力,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拧!如同被狂风折断又瞬间绷紧的弓弦!双脚在下方一块凸起的黑色礁石上狠狠一蹬!
力量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对岸那片陡峭的岩壁,朝着那抹橘红色的微光,亡命般斜射而去!
“砰!”
身体重重撞在冰冷湿滑、布满硫磺结晶的岩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涌上,被她死死咽下!左肩嵌入的暗器被狠狠撞击,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心脉处的金刚堤坝发出刺耳的哀鸣,玄阴寒毒的冰针感几乎要将她灵魂冻结!
她顾不上这些!眼中只有上方数尺之遥的那抹橘红!
那几片细长的、如同火焰般跃动的橘红色叶片!近在咫尺!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真实的、驱散阴寒的温暖生命气息!
赤阳草!
生的希望!
林清羽沾满污泥、血水和硫磺结晶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抠进岩壁的缝隙!指甲瞬间翻卷崩裂,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她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心脉的枷锁沉重如山,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灵魂的悸动和刺骨的冰寒!
一步!两步!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温润的叶片!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暖流瞬间顺着指尖涌入!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心脉深处那疯狂肆虐的玄阴寒毒仿佛遇到了克星,躁动瞬间平复了一瞬!
“拿到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她伸出颤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扎根于岩缝、顽强生长的赤阳草连根拔起!
橘红色的草茎握在掌心,温润的暖意如同生命之泉,顺着冰冷的掌心蔓延,暂时压制了心脉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冰寒。生的希望,从未如此真实地握在手中!
然而——
“吼——!!!”
下方沸腾的暗红河水中,那遭受重创的地火毒蟾,在剧痛的疯狂中猛地抬起了它那被蓝血灼烧得一片焦黑、脓液横流的恐怖头颅!两根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橘红肉瘤触角疯狂舞动!虽然一只肉瘤已被蓝血侵蚀得萎缩黯淡,但另一只却爆发出更加刺目的橘红光芒!死死锁定了岩壁上那个渺小却夺走了它守护之物的身影!
毁天灭地的暴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它庞大的躯体内疯狂积聚!
更让林清羽心胆俱裂的是,在毒蟾疯狂挣扎掀起的滔天浊浪中,昏迷的老乞丐那沉重的身体,正被狂暴的暗流裹挟着,朝着毒蟾那张开的、流淌着粘稠涎液和脓血的恐怖巨口边缘冲去!
不——!
林清羽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狠狠攥住!赤阳草在手,老乞丐却危在旦夕!这流淌着诡异蓝血、身份成谜的老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同伴,更是数次救她于绝境的恩人!
救他!必须救他!
这念头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残存的意志!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顾不上心脉枷锁的抗议和玄阴寒毒的反噬,身体如同折翼的雨燕,猛地从岩壁上向下扑去!目标直指那被浊浪推向死亡巨口的老乞丐!
就在她身体下扑、指尖即将触碰到老乞丐冰冷衣角的刹那——
异变再生!
昏迷中的老乞丐,身体猛地剧烈颤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的灼热气息,毫无征兆地、狂暴地以他左肩的伤口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嗤嗤嗤——!!!
粘稠深邃的暗蓝血液,如同被点燃的油井,瞬间从他崩裂的伤口处狂喷而出!不再是缓慢的渗漏,而是如同箭矢般激射!带着灼热的高温和浓烈的甜腥气息,狠狠泼洒在近在咫尺的地火毒蟾那仅存的、闪烁着橘红幽光的肉瘤触角之上!
“嗷嗷嗷嗷——!!!!!”
一声比之前凄厉百倍、如同灵魂被撕裂的恐怖惨嚎,猛地从毒蟾口中爆发出来!那仅存的、被蓝血泼中的橘红肉瘤,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冒起滚滚浓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萎缩、碳化!粘稠的脓液如同沸腾般疯狂喷溅!
致命的蓝血!对地火毒物拥有毁灭性的克制!
毒蟾彻底疯了!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翻滚!掀起滔天的硫磺浊浪!再也顾不上任何猎物,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源自本能的、对那诡异蓝血的极致恐惧!它疯狂地挣扎着,朝着溶洞更深、更黑暗的河道深处亡命逃窜!所过之处,暗红的河水如同沸腾般翻滚!
巨大的危机,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蓝血爆发暂时化解!
林清羽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黑色礁石滩上,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她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扑到同样摔落在地的老乞丐身边。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老乞丐的脸色已由灰败转为一种诡异的青金,嘴唇完全变成了紫黑色,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最恐怖的是他左肩的伤口——那被金针强行封闭的地方,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炸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恐怖血洞赫然出现!粘稠深邃的暗蓝血液如同失控的喷泉,正疯狂地从血洞中涌出!流淌在冰冷的礁石上,发出“滋滋”的轻微灼烧声,腾起缕缕带着甜腥味的青烟!
蓝血失控!反噬己身!
“前辈!” 林清羽的心沉到谷底!她不顾那灼人的高温和诡异的甜腥,伸出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指,试图再次用金针封穴止血!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伤口——
“呃…嗬嗬…” 昏迷中的老乞丐喉咙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嗬嗬声。他那双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布满了血丝,瞳孔却异常涣散,仿佛燃烧着最后一丝即将熄灭的火焰。他的目光极其艰难地、越过林清羽的肩膀,死死地盯向溶洞更深、更黑暗的某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丝无法理解的、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那只沾满了粘稠暗蓝血液的枯手,在水中浸泡后肿胀发白,此刻竟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抬起!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指向那个黑暗的方向!
“那…里…” 一个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音节,从他紫黑色的唇齿间艰难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不…归…路…”
话音未落,那只抬起的手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的礁石上!暗蓝的血液在礁石上溅开,如同绝望的花朵。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死寂般的昏迷,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着生命最后的倔强。
不归路?!
林清羽顺着老乞丐最后指向的方向望去——
溶洞深处,地下暗河咆哮着涌入一片更加幽邃、更加庞大的黑暗空间。那里的岩壁不再是冰冷的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泽!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息和灼热感陡然提升了数倍!巨大的“嗡…嗡…”声如同大地的心跳,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在那片暗红岩壁的深处,靠近汹涌河水的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在惨淡磷光和暗红河水反光的映衬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缕极其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纯粹的金红色光芒?
那光芒…与赤阳草的温暖不同!它更加内敛,更加精纯,带着一种…仿佛能净化一切阴寒与污秽的神圣气息?!
林清羽的心猛地一跳!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瞬间划过脑海——火蟾珠?!传说中地火精华所凝、至阳至纯的火蟾珠?!
老乞丐在生命垂危、蓝血失控反噬的最后一刻,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意识,指向的竟是…火蟾珠?!这“不归路”的尽头,难道藏着比赤阳草更珍贵、能彻底化解她心脉寒毒的至宝?!
巨大的震撼和更深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
手中赤阳草的温暖,与心脉深处蠢蠢欲动的玄阴寒毒激烈对抗。脚下是昏迷不醒、蓝血失控、命悬一线的老乞丐。眼前是咆哮的地下暗河,和溶洞深处那片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岩壁,以及那缕微弱却充满致命诱惑的金红光芒…
不归路…
林清羽沾满污泥、血渍和硫磺结晶的脸上,雨水(或是汗水)早已干涸。她缓缓低下头,看着掌心那株散发着温润橘红光芒的赤阳草,又看了看脚下气息奄奄、流淌着诡异蓝血的老乞丐。
最后,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穿透奔腾的水汽和硫磺烟雾,死死地钉向溶洞深处那片暗红色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空间,钉向那缕微弱的、象征着终极希望与毁灭的…金红光芒。
前路,是真正的不归路?还是…向死而生的唯一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