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媚儿和陆香兰,一起去探望了寄养在表婶家的陆小宝。
那个表婶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婶子,她性格有点孤僻,但是心思纯善,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
她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她挺喜欢小宝的,平时带带孩子,做个饭什么的,都很是勤快。
这位刘婶子和陆香兰的母亲章氏,是姨表亲,平时关系密切。
在章氏去世以后,她一直帮忙照看着陆香兰。
但是因为赶上荒年,家里连粥都喝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香兰的父亲,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第二年,陆香兰的父亲贫困交加,也病死了。
陆香兰几经辗转,流落到凤栖阁之后,一直没有和刘婶子联络。
她担心自己会被人瞧不起,做皮肉生意的,哪还有脸见故人呐?
直到有了陆小宝之后,她不能把孩子留在凤栖阁,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所以才找到了刘婶子,希望她念着往日的情分,能帮她照看小宝。
当时,刘婶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这一照看就是十年。
陆香兰很感激刘婶子,她曾经跪在刘婶子面前发誓:以后,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娘一样,为她养老送终!
三个可怜人相依为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情意,却也着实感人。
丁媚儿和陆香兰在刘婶子家里,一直逗留到晚上,才各自回去。
她知道,洛城东此刻肯定不会回府的,府里,只有那个和她针锋相对的婵知雪。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缮,侯府好歹恢复了一些原来的样子。
看上去不那么破败不堪了,但偶尔还是会散发出那种焦糊的味道。
洛城东的院子繁星苑,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他是特意让工匠们,先修缮自己的院子的。
他真的不愿意,留在那两个姨娘的院中。一听到她们争风吃醋的吵嘴,他就心烦。
以前,他觉得婵知雪温柔、善良、柔弱、漂亮又懂事。
可自从她进了侯府之后,她好像就变了呢?她变得敏感、易怒、善妒、爱发脾气,还爱讲别人的是非。
这样的婵知雪,让他感觉很陌生。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端庄优雅的柳青青不爱,非要喜欢一个善妒的婵知雪?
他感觉,柳青青也变了。
自从除夕夜,婵知雪找她要下人的月银,二人起了争执。
婵知雪一怒之下,吩咐下人,教训了柳青青一顿之后,柳青青就变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柳青青好像变得不在乎自己了。
以前她会因为婵知雪吃醋,但不会发脾气。
现在,她却主动给他纳了婵知雪,还送来一个丁媚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对自己太失望了吗?
就因为除夕夜那晚,自己没有阻止婵知雪教训她?
或许,这是她争宠的一种手段?她为了打败婵知雪,故意给他纳了丁媚儿?
是这样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证明柳青青还是爱自己的啊!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得有些冷漠无情了?那种眼神应该是冷漠吧?还有从来没有过的果断与狠辣!
总的来说,现在的柳青青,和以前的柳青青,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管是以前的柳青青,还是现在的柳青青,都是侯府离不开的柳青青!
如果没有了柳青青的资助,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
修缮的费用,还是和丁媚儿借的呢!必须想办法,尽快把柳青青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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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媚儿回府的时候,洛城东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丁媚儿和小莲,从外面回来,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一想起昨晚的事情,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本来答应了丁媚儿的,可是他还是逃跑了......
还不等丁媚儿回答,婵知雪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未到,刻薄的声音却先到了:“城东哥哥,你不知道吧?丁妹妹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了,到这个时候才舍得回来。
倒是出身卑贱,女子三从四德的规矩,也不知道都学到哪去了?哪有官家后宅的女眷,天天往外跑的道理?是不是觉得柳姐姐不在府中,就没有人管得了你了?”
丁媚儿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嗓子眼里蹦出了几个字:“关你屁事!”
洛城东看见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心烦。
他眉峰轻蹙,墨色衣袍下的手指微微蜷起,正要开口斥责二人。
而此时,婵知雪已经踩着碎步,逼近丁媚儿,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尖:“丁妹妹这张脸倒是会装清纯,莫不是又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想勾得城东哥哥心软?”
她话音未落,丁媚儿突然轻笑出声,长长的指甲,划过蝉知雪的发簪,簪头珍珠应声而落。
“婵姐姐这张嘴,倒是比绣坊的银针还利害呢!”丁媚儿甩了甩衣袖,瞄了洛城东一眼,才继续说道:“不过婵姐姐若真的关心府中规矩,倒不如先教教自己的丫鬟——”
她朝躲在婵知雪身后的小丫鬟翠儿瞥去,“莫要在胭脂铺说漏了嘴,昨夜是谁?偷偷往小侯爷的书房,送了安神香?”
婵知雪面色骤变,粉腮泛起薄红:“贱人!你血口喷人!”
她确实是让翠儿去买了助兴的药,加在了安神香里面。
可是,她的城东哥哥昨夜去了丁媚儿的院子。
待了好半天,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事?
可恶的翠儿,却把这事说出去了,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即使她心中万般恼怒,脸上却波澜不惊,她转头望向洛城东,眼中泛起盈盈水光,“城东哥哥,你明明说过,最厌这些腌臜手段,知雪怎么会那样对待你……”
“够了!”洛城东突然出声,袍袖扫过案几,青瓷茶盏应声碎裂。
他冷着脸看向两个女子,目光却在触及丁媚儿,手腕上的伤痕时,微微一滞。
那是昨晚,她说为他煮羹汤的时候,烫伤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即日起,你们两个各自禁足三日。若再闹出这般丑事,休怪我不念旧情。”
两个女人听到这话,气鼓鼓的各自转身离开。
夜色渐浓时,丁媚儿倚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
忽有脚步声传来,她慌忙整理了一下落寞的心情,却见洛城东捧着药碗立在门前。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你的伤口……还疼吗?”
他指的是她手背的烫伤,语气虽冷,手却轻轻覆上她的伤处。
她凝眸,看着眼前这位深情款款的小侯爷,心中竟然感觉暖暖的。
可能是从小到大,她太缺爱了吧?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她感动不已。
她轻轻摇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弱弱出声:“小侯爷,媚儿不疼,媚儿......”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伴随着蝉知雪的尖叫声,刺破沉寂的夜色:“城东哥哥!你果然还是偏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