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虽为元帝都城,然而元末也是饿殍遍地,狼烟四起。每到夜晚便实行宵禁,只有蒙古贵族在傍晚仍延续享乐传统,部分贵族奢靡无比,以西域葡萄酒洗马,宫廷内持续表演《十六天魔舞》等歌舞。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内通惠河常漂浮饿殍,平民区弥漫着炊烟与哀叹声。
此时枢密院却是紧张异常。元廷八百里加急文书雪片般飞入大都:徐达率军围攻保定府,三十架改装襄阳炮轰塌城墙却围而不攻;朱元璋带义军决开黄河古堤,水淹脱脱三十万大军粮道;五散人义军分袭太原、大同、洛阳,明教义军皆打王保保旗号,以至于大都守军半数已然调离。然而元顺帝却只顾着“换天策”成功延续他百年的气运......
夜晚客栈安静异常,韩霜飞身而来。躬身道:“教主、宋公子,各部均已到位,请示何时行动?”张无忌、宋青书对望一眼,对韩霜道:“传令各部,今夜子时,听信号准时行动!”韩霜躬身一礼:“是!”下去传令去了。张无忌回头道:“师哥,杨左使,咱们一起前往万安寺后查看全局,随时调动。”宋青书点点头,杨逍抱拳道:“是。”
赵敏将青丝挽作汉家妇人髻,铜镜映出身后的波斯挂毯,绣着\"海纳百川\"的汉字。她指尖抚过妆奁暗格,里面藏着三样物事:幼弟王保保的乳牙、张无忌赠的蝴蝶玉簪、以及枢密院暗桩名单。
“郡主,该喝药了。”侍女托着鎏金药盏,赵敏一瞥之间,却发现碗底映出朴不花阴鸷的笑脸。赵敏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掀翻药盏,滚烫的汤药撒在波斯地毯上:“告诉那阉狗,本郡主要见摩柯耶!”
“郡主可知'双日凌空'的谶语?”江湖司掌印太监朴不花幽灵般现身,指尖捏着枚淬毒银针:“钦天监说,这女主命格自当祭天......”。
“绍敏郡主,何必挣扎,奴婢也是为你好,喝了这药,祭祀之时少受些苦痛罢了。这可是皇帝的恩典!”那太监朴不花冷笑道:“还不过来伺候郡主?”几名枢密院赤炎卫武士走过来,赵敏身上穴道被点,只能手臂稍微转动,内力滞涩无法运使,正焦急间,忽听箭矢破空之声连连,却见那几名武士中箭纷纷倒地。朴不花大惊,急回头看时,一把弯刀已然架在自己脖子上。
“朴公公!”王保保的弯刀破空而至,刀柄镶着的狼头徽记撞碎银针:“舍妹的命,轮不到阉人定夺!”他身后十二怯薛军铁甲铿锵,铁甲缝渗出暗红血水——那是枢密院赤炎卫的尸血。另一侧十八金刚肃然而立,每人手持两面大铜钹,一看便知均是好手。
朴不花眼见情势突变,脸色阴鸷:“此女命格冲犯紫微,当祭!这可是皇帝旨意!汝阳王莫非要造反不成?”
王保保哼了一声:“我父王乃大元中流砥柱,一生平叛无数,战功赫赫,忠贞无二,都是你们这帮奸佞小人妖言惑众,祸乱朝纲,才是罪该万死之徒!”言罢手一挥,朴不花惨呼一声,捂着脖子慢慢倒下。
赵敏泪眼婆娑:“兄长,父王他......”王保保摇摇头:“先跟我回去吧。”护卫番僧将两面大铜钹交到左手,右手啪啪解开赵敏穴道,赵敏捋了一下头发,抓起盒子,跟在王保保身后。
此时汝阳王正跪在成吉思汗画像前,手中捧着裂成两半的虎符。左侧刻着\"受命于天\",右侧铭有\"既寿永昌\",这是当年忽必烈亲赐的调兵信物,此刻裂痕却贯穿蒙汉双文。
汝阳王抚摸着祖传的“苍狼弓”,弓背上刻着黄金家族西征路线图。当他展开刘伯温伪造的《蒙古秘史》,忽见某段行军记载与家族秘传高度吻合。他慢慢看下去,越看越惊心,许多记录竟然与家族记录完全一致!他却不知,许多内容正是宋青书根据《元史》记录告诉刘伯温的。宋青书却也不知,因他这一记蝴蝶效应,更是引发了蒙古百年的血脉争论。
突然贴身侍卫长走进来,手擎一根箭簇,走到汝阳王身边,打开中空箭赶,取出密信:“王爷请看!”原来竟是枢密院密令:“即刻诛杀扩廓帖木儿部”。
“哈哈哈......好个鸟尽弓藏!”汝阳王捏碎茶盏,瓷片割破掌心:“传令燕云十八骑,改道居庸关,遇江湖司番僧...格杀勿论!”他抓起张无忌亲承的“丹书铁券”砸向案角铜炉——铁券夹层飘落半张茶马司地契,正是李善长的手笔。
王保保解开海东青脚环,看着明教密信化为灰烬。这头猛禽是察罕帖木儿部世代相传的信使,此刻却带着汝阳王府的暗印飞向蝴蝶谷。
“少将军三思!”副将脱因帖木儿按住刀柄:“黄金家族岂能与四等汉人......”话音未落,王保保的弯刀已架在他颈间:“你当我不知?上月你私会哈麻,献上我部军粮账册!”海东青突然厉啸俯冲,钢喙啄碎脱因左眼。王保保冷眼看着副将哀嚎打滚,弯刀划断脱因帖木儿的脖子:“传令各千户,就说脱因将军巡营时遭明教刺杀。”他抚摸着海东青的翎羽,想起十岁那年,父王教他熬鹰时说的话:“真正的猎人,要舍得折断鹰的傲骨。”
子时大都,天冷水凉。韩霜率领紫薇堂高手按计划从护城河潜入暗渠,顺着地图指引,悄悄潜入万安寺。
腐臭水汽中,韩霜的火折子照亮石壁上斑驳的契丹文。渠口处突现铁锁,锁眼内七根铜柱泛起幽光——这正是当年郭襄营救文天祥时遭遇的\"七巧连环锁\"。 “按二十八宿方位转动。”韩霜取出一份示意图,正是宋青书所绘。罗坛主上前依令而行,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地底传来齿轮轰鸣,暗渠石壁轰然中开。
韩霜正要进入,卜泰道:“且慢!”他伸手抓起把硫磺粉洒向通道,粉尘在月光下显出道道银丝——却是枢密院江湖司布下的\"天蚕毒网\"。
枢密院江湖司的\"天蚕毒网\"在月光下泛着蓝芒,三千六百根西域金蚕丝纵横交错,每根丝线淬有七种毒物汁液:卜泰叫道:“速退!此毒见血封喉!”话音未落,两名天鹰门弟子已浑身抽搐,皮肤浮现蛛网状血痕。
韩霜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她衣袖中飞出蓝色火花,借助鲜血之势更加旺盛,那碧焰火变成一条诡异的火线直奔“天蚕毒网”,当碧焰火接触金蚕丝时,那天蚕毒素竟如活物般退缩。
原来这“天蚕毒网”本是传自西域“星宿派”,乃是当年丁春秋所创,后来他被虚竹子囚禁于少林,门派四分五裂,其中一支远走波斯,遇到波斯一位奇才大魔“山中老人”,两人竟然一见如故,因此互相印证学习武功,这“焚天诀”便是由星宿派武功演化而来。而这位山中老人霍山后来终成一代大魔,纵横波斯从无敌手。就连明教波斯总教也多是他的弟子传人。其《霍山武典》第十三篇正是记录破解之法,可惜韩霜并未大成,只得依靠鲜血补充,然而却更为伤身。
不到一炷香时间,那“天蚕毒网”已然悉数焚毁。韩霜摇摇欲坠,卜泰赶紧手掌抵在她后心,一股强大内力注入,韩霜深呼一口气,片刻之间便已起身:“多谢卜叔叔,韩霜功力尚浅,让叔叔担心了。”
卜泰叹口气道:“你这身功夫也当真邪门,却又霸道无比。”韩霜道:“宋公子也曾经指出过我武功缺陷,还传了一门内功给我固本培元,倒也能弥补许多伤害了。”
卜泰点点头:“宋老弟倒是好心。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少用为妙。”韩霜点点头,对天鹰门弟子道:“‘天蚕毒网’一破,咱们继续向前!”众弟子答应一声,继续往中枢而去。
范遥分送解药到各大派,除了峨眉早已解开,其他门派均感激不已。忽听得塔下有人叫道:“这苦头陀是明教的奸细,众位佛爷快拿他下来!”范遥心道不好,是谁去救了这家伙出来?探头一望,只见鹤笔翁、孙三毁和李四摧在下面大骂:“恶贼头陀,害得人不浅!”
这宝塔守护人正是西域妖僧摩柯耶,他当即喊道:“乌尔巴普,你带人去塔下看看什么事!守住入口,若是有人想救人,立即提前点火!”乌尔巴普躬身应道:“是!”带人前往塔下布防。
乌尔巴普刚出万安寺大门,迎面撞见鹤笔翁、孙三毁和李四摧等人,原来汝阳王府中武士遍寻不见韩氏,总是无法交代。众人本不敢招惹玄冥二老,此时也顾不得了,哈总管一咬牙,带人推开鹿杖客房门,却见到鹤笔翁、孙三毁和李四摧躺在地上。哈总管上去给他们解穴,鹤笔翁大怒,询问得知鹿杖客与苦头陀到了塔上,因此怒气冲冲带人前来,扬言决一死战。
乌尔巴普道:“鹤先生,你们个人恩怨大可日后再算,活佛有旨,今晚让我守住大门,任何人无活佛旨意不得进入!”鹤笔翁带来的人也不甘示弱,当即喊道让他们将苦头陀交出来,乌尔巴普尚未搭话,忽听嗤嗤之声,他武功高强,当即大喊一声:“小心偷袭!”手中法杖一摆,啪啪打掉几颗追魂钉。后面番僧、武士俱是好手,却听到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却是连续击落铁蒺藜、丧门钉等暗器,却也有几人躲闪不及被暗器击中,惨呼之声不绝,早有武士大叫:“玄冥二老造反啦!他们带人来进攻宝塔!”
鹤笔翁一怔,恍然大悟,连忙道:“不可误会,这不是我们攻击的!”然而慌乱之下谁还听他言语,乌尔巴普大叫:“放箭!”刹那间箭如雨发,鹤笔翁等人惨呼连连,却是伤亡不小。鹤笔翁知道此时无可后退,否则非被箭雨吞没不可,当即飞身扑上,连点几名弓箭手穴道,却并未下死手。边打边喊:“停手,不要误会!这是别人挑拨!”
然而乱战之时,如何停得下?他连续将弓箭手打倒,乌尔巴普知他武功高强,自己远非其敌,当即大喊道:“金刚罗汉阵!”当下十二名番僧组成阵势,鹤笔翁虽然武功强过任何一人,然而却知这阵势非同小可,自己却未必能破得了,当下也只是在外围游走,却喊:“苦头陀!有种的你下来,躲在塔里算什么英雄?”
范遥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就上来啊!”他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天鹰门殷野王带人在后面发射暗器偷袭,乌尔巴普还以为是鹤笔翁带来的人,以至于内斗不止。
摩柯耶见状高喊:“他们乃是里应外合前来救人的,准备提前烧塔,我等赶紧撤离!”
范遥心道不妙,除了峨眉,其他门派内力恢复也不知有几成,此时决斗尚早。然而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纵身从十层往下冲,心道尽量打开牢门,能多放出一派高手,便能多一分胜算。
他首先冲到九层,此地守卫大部分已经冲到塔下防御了,上面反而空虚,他五指如钩,那两名武士尚未拔刀出鞘,范遥已然快如闪电重手点中他们“膻中穴”、“气海穴”,两人顿时萎靡在地。范遥快速找到钥匙,打开牢门,喊道:“灭绝师太,赶快率领门下弟子解救其他门派门人,妖僧要烧塔了!”
灭绝师太双目如电,尽管绝食多日,却根据宋青书要求强自忍耐,此时一听,当即长身而起:“芷若,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带领峨眉弟子前去救援各大派,贫尼去会会那妖僧!”不等周芷若搭话,已然飞身形直奔塔下而去。
韩霜的波斯新月刃劈开最后一道铁闸,逆龙枢青铜齿轮赫然在目。她割破手掌按向机关核心,鲜血沿霍山武典纹路蜿蜒,血滴入锁孔刹那,铜柱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方腊先祖在上......”地宫突然剧烈震颤,十三尊青铜鼎同时倾覆。
飞奔而来的灭绝师太瞳孔骤缩:“逆鳞卫的机关术!”她眼睛睁大直盯着韩霜,她内力过度之下左臂青鸾若隐若现。灭绝师太叫道:“霜儿!”韩霜一怔,远远看到灭绝飞奔而来,刚要张口,忽觉有异,抬头发现一大批番僧武士杀过来。卜泰嘿的一声,挡在韩霜前面,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连杀数名番僧武士。
那番僧叫道:“结阵!”当下十二名番僧组成金刚罗汉阵,抵住卜泰。摩柯耶嘿嘿冷笑:“小师妹,想不到竟然是同门!”
却见西域妖僧摩柯耶手持鎏金法杖,杖头嵌着星宿海特有的孔雀石。当他催动丁春秋所创的“化功大法”时,地宫石壁突然显现霍山武典的波斯密文——正是韩霜怀中古籍缺失的第十三篇。
\"小师妹,你连'焚天诀'都未学全!\"摩柯耶狞笑着挥出三道火线,火焰竟在空中凝成碧磷。韩霜知道自己内力与他相去甚远,于是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强行催动霍山武典,口中喷出的血雾与火焰相撞,爆出刺目青光。然而却依然难挡那碧焰,眼看一点点飘向韩霜。
“霜儿接功!”灭绝师太震飞两名武士,枯瘦手掌贴住韩霜后心。却不料那摩柯耶内力高强,灭绝师太心知韩霜已是强弩之末,当下急催内力,峨眉九阳功源源不绝输入韩霜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