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的阳光和海风仿佛还在皮肤上残留着温度。
但现实已经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普罗米修斯计划第二阶段的成果远超预期。
原本用于修复神经损伤的药剂，在退伍老兵临床试验中出现了意外效果——
三名因脊髓损伤瘫痪的士兵不仅恢复了行走能力，反应速度和肌肉强度甚至超过了受伤前的水平。
《医学前沿》用整整十二页报道了这一突破，标题赫然写着：「现代医学的奇迹！」
而林牧的《生命密码》节目更夸张。
镜头前，那位四十岁的退伍军人轻松举起150公斤的杠铃，全场哗然。
林牧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刻意压低：\"这不仅仅是康复……这是人类潜能的解放。\"
节目播出当晚，裴氏股价暴涨23%。
我的手机被董事会的祝贺短信塞爆，而裴振业直接打来了电话。
\"傲青，\"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久违的愉悦，\"这个张医生，有点意思。\"
我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媒体记者，语气平淡：\"他确实很优秀。\"
裴振业顿了顿，\"张医生的研究，比你汇报的更有价值……\"
\"他没空。\"
我打断他，\"最近临床试验排得很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第二阶段的数据我看过了，如果能调整剂量和靶向范围，或许可以延缓细胞衰老。\"
\"那是神经修复剂，不是长生不老药。\"
\"但原理相通，不是吗？\"
我轻笑一声：\"您想要长生不老药，不如去庙里求个符？比折腾科学家靠谱。\"
\"那你什么时候带他回家吃个饭？\"
\"他很忙。\"
\"推掉。\"
\"不可能。\"
空气骤然凝固。
裴振业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护着他？\"
\"我护着裴氏。\"
我寸步不让：\"张鹭白不是马戏团的猴子，他的研究更不是用来满足谁白日梦的玩具。\"
他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对一个医生认真，真是不划算的投资。\"
\"是吗？\"
\"以前你还不会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
我也叹了口气：\"那他大概不是外人。\"
挂断电话，我转身看向实验室。
张鹭白正在显微镜前记录数据。
K懒洋洋地靠在一旁。
手里把玩着那枚银戒指，眼神却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自从普罗米修斯计划引发关注后，血月的影子就越来越近。
三天前，一辆黑色轿车在张鹭白的公寓楼下停留了四小时；
昨天，实验室的警报系统莫名触发，监控却什么都没拍到；
今早，K在张鹭白的咖啡杯边缘检测到了微量的神经毒素。
\"殿下。\"
K不知何时溜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夜枭银行有动静。\"
\"说。\"
\"艾琳娜·吴的账户昨晚转出了一大笔钱，收款方是'黑水安保'。\"
他转动银戒指，\"雇佣兵。\"
我眯起眼：\"目标？\"
\"不确定。\"
K歪头，\"但张医生今天下午要去军区医院做汇报。\"
落地窗外，张鹭白正好抬头，隔着玻璃与我视线相接。
他微微挑眉，用口型问：\"怎么了？\"
我摇头，冲他笑了笑。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血月的威胁，不知道K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道K为什么突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只知道，他的研究正在改变无数人的生活。
而这纯粹的光芒，恰恰最容易被黑暗觊觎。
汇报结束后，张鹭白被军区领导团团围住。
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群人热情地拍他的肩膀。
而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偶尔回答两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这是他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K靠在我旁边的墙上，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张医生真是……一点社交礼仪都不讲啊。\"
\"不然呢？\"
我轻笑，\"让他像林牧那样左右逢源？\"
\"那不如杀了他。\"
K咧嘴一笑，突然站直身体，\"——哦，解脱了。\"
人群终于散开，张鹭白大步朝我们走来，眉头还皱着。
他直接略过K，站到我面前：\"走吧。\"
我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扯歪的领带：\"被刁难了？\"
\"没有。\"
他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在我脉搏上轻轻一按，\"……只是浪费时间。\"
回程的车上，他终于放松下来，头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夕阳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我伸手覆在他手背上。
他立刻反手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累了？\"我问。
\"嗯。\"
他声音很低，\"……想回家。\"
张鹭白的公寓整洁得像个样板间，除了K那间——
衣服、游戏机和零食散落一地，活像被洗劫过的古董店。
K盘腿坐在地毯上，银戒指在指尖转得飞快。
我看向正在泡茶的张鹭白：\"明天开始，实验室加派安保。\"
他头也不抬：\"没必要。\"
\"张鹭白——\"
\"他们想要的是研究数据，不是我的命。\"
他将茶杯推到我面前，热气氤氲了眉眼，\"杀了我，那些公式就永远锁在我脑子里。\"
K吹了声口哨：\"哇哦，张爸爸好嚣张。\"
张鹭白冷冷扫他一眼，K立刻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夜深了，K打着哈欠回房，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
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张鹭白忽然开口：\"你父亲今天找你了？\"
\"嗯。\"
我晃了晃茶杯，\"他想见你。\"
\"为什么？\"
\"大概是看上了你的大脑。\"
我轻笑，\"想让你给他研发长生不老药。\"
他皱眉，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荒谬。\"
\"我拒绝了。\"
沉默蔓延。
张鹭白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手指微凉，带着淡淡的茶香。
\"不。\"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只是在想，有些人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
他挑眉：\"血月？\"
\"嗯。\"
\"需要我做什么？\"
我轻笑，凑近他耳边，呼吸扫过他的颈侧：\"继续你的研究，别管这些杂鱼。\"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眸沉沉：\"……你确定？\"
\"张鹭白。\"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轻慢，\"你觉得，我会让几只蝼蚁打扰我的乐趣？\"
他定定地看着我，\"别冒险。\"
\"放心，我很珍惜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