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中的阴影如液体般流动，分裂成几道人形。
我握着方向盘，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皮革包裹的盘面。
直到一声熟悉的口哨声刺破寂静。
\"哟，我们裴大小姐居然这个点还在公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个身影从立柱后晃出来，为首的是齐临。
他今天穿了件骚包的紫色西装，领口大敞，脖子上还挂着那枚从不离身的古董赛车徽章。
他身后跟着唐家双胞胎。
唐果拿着手机正在录视频，唐笑则抱着一瓶明显已经喝掉一半的香槟。
\"你们怎么进来的？\"
齐临晃了晃手里的门禁卡：\"上个月生日你送的礼物，忘了？白金级权限。\"
他凑近车窗，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
\"说真的，你最近怎么回事？群里消息不回，派对不参加，秦修远也不感兴趣——\"
\"他本来就不配。\"
唐果突然插嘴，手机镜头转向自己，\"那家伙对傲青只有要东西的时候才有笑脸，恶心得我想把贱人两个字刺他脸上。\"
我推开车门，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齐临立刻后退半步，他脖子上那道疤在车库惨白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去年澳门那场地下车赛的\"纪念品\"。
\"所以你们专程来堵我，就为了八卦我的感情生活？\"
我抱臂靠在车身上。
唐笑突然把香槟瓶塞到我手里。
\"我们是来确认裴傲青是不是被外星人掉包了。\"
她扳着手指数，\"第一，你连续三周没出现在周五的品酒会；第二，你居然开始接手集团事务；第三——\"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居然在泡那个脸上有疤的医生？口味变化也太极端了吧？\"
香槟气泡在瓶口炸开，甜腻的酒气混着地下车库特有的机油味钻入鼻腔。
我仰头灌了一口，任由酒精灼烧喉咙。
\"张鹭白是顶尖的外科医生。\"
我抹掉嘴角酒渍，\"裴氏需要他的专业知识。\"
\"哇哦，认真的样子真性感。\"
齐临夸张地捂住胸口，\"所以今晚'迷迭香'的新品鉴会，你来不来？老板搞到了82年的拉菲。\"
我晃了晃香槟瓶：\"就这？值得你们兴师动众？\"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最终唐果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转向我：\"其实是因为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封电子邀请函，烫金徽章下印着\"齐氏慈善晚宴\"的字样。
\"老头子非要我找个女伴。\"
齐临抓了抓后脑勺，\"你知道那种场合多无聊，但如果你这位'新晋商界女强人'肯赏脸...\"
我眯起眼睛。
齐氏晚宴，政商云集的场合，恰好是收集情报的绝佳机会。
而且——
我需要让血月组织相信我真的沉迷于\"永生因子\"这个诱饵。
\"礼服要求？\"
我接过手机滑动邀请函详情。
齐临眼睛一亮：\"深蓝色主题！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突然凑近，古龙水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真的，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突然从派对女王变身工作狂，太可疑了。\"
我推开他的脸，顺手把空香槟瓶塞回唐笑手里。
\"人总会变的，不过你们倒是老样子——\"
我指了指唐果还在录像的手机，\"擅闯私人车库的证据都敢留？\"
唐果笑着按下删除键：\"现在没有了。八点，齐宅见？司机去接你？\"
\"我自己开车。\"
我拉开车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晚有哪些嘉宾？\"
齐临掰着手指数起来：\"赵部长、李会长、哦对，还有你爸最近联系频繁的林部长...\"
我勾起嘴角，\"记得给我留个能看到全场的好位置。\"
引擎轰鸣声中，三人退到安全距离外挥手。
倒车时，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唐笑突然拉住齐临说了什么，后者表情变得凝重——
但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开出车库时，雨已经小了。
我拨通小林的电话：\"帮我准备两套晚礼服，一套深蓝色Vanlentino，一套备用。\"
顿了顿，\"再查查齐氏晚宴的完整宾客名单，特别是和血月生物有关联的。\"
挂断电话，仪表盘时钟显示17:23。
20:00的晚宴准时开始。
我站在齐宅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香槟杯在指间缓缓转动。
深蓝色的礼服像第二层皮肤般贴合身体曲线，后背的镂空设计让不少宾客侧目——
包括那位一直盯着我看的林部长。
\"你今晚美得让人窒息。\"
齐临端着酒杯凑过来，紫色西装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骚包。
\"不过表情能不能别这么杀气腾腾？我前女友都不敢过来了。\"
我抿了口香槟，视线扫过大厅：\"她不是正在往这边走吗？\"
齐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位穿着银色亮片裙的女孩正向我们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糟了，是张雅。\"
齐临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帮我个忙，假装我们——\"
\"张小姐。\"
我没等他说完就提高声音，成功吸引了那位前女友的注意。
\"齐临刚才还在说，你现在更适合当他的姐妹。\"
张雅高跟鞋一顿，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什么意思？\"
齐临的手指在我臂弯里收紧，我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字面意思。他最近对男模的兴趣远大于美女，不是吗？\"
整个小圈子瞬间安静下来。
张雅的红唇张了又合，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银色裙摆甩出一道愤怒的弧线。
\"裴傲青！\"
齐临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毁了我下半辈子性福！\"
我甩开他的手，从侍者托盘里换了杯新的香槟。
\"帮你解决了麻烦，不谢谢我？\"
\"我本来想说假装我们在一起了！\"
他抓了抓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现在全城都会以为我是gay了！\"
\"有什么关系？\"
我挑眉看他，\"反正你男女通吃。\"
齐临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你好像...特别嫌弃跟我扯上关系？\"
水晶灯的光芒在他眼中折射，我看到了难得一见的认真。
这让我放下酒杯，直视他的眼睛：\"做朋友，我不嫌弃。其他的...\"
我耸耸肩，\"就非常嫌弃了。\"
出乎意料，齐临没有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吧，朋友。\"
他举起酒杯与我相碰，\"那作为朋友，要不要去见个有趣的人？\"
\"谁？\"
\"韩家刚找回来的哑巴少爷。\"
他压低声音，\"据说从小在国外长大，去年才被认回来。有意思的是...\"
他凑近我耳边，\"他看人的眼神，有时候跟你特别像。\"
我的手指在杯柄上收紧。
韩家是金融巨头，最近确实有传闻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继承人。
\"带路。\"
我放下酒杯。
齐临领着我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来到相对安静的露台区域。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独自站在栏杆边，手中握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小韩恕。\"
齐临熟稔地打招呼，\"给你介绍个朋友。\"
那人转过身来，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当他完全面对我们时，我不由自主地挑眉——
他的眼睛在暗处呈现出一种瑰丽的银灰色。
看起来，似乎视力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