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她觉得那些流氓实在可恶。
另一方面,她对江彻的“退让”,也感到有些不解。
以她对江彻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认输的人。
他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什么深意。
只是,她猜不透。
而此时的江彻,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张猛那边,进展非常顺利。
黑哥那伙人在平江县作威作福不是一天两天了,积怨很深。
以前大家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听说有人要替他们出头,而且还给补偿,那些被欺负过的受害者,很快就打破了沉默。
一份份带着血和泪的控诉材料,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犯罪线索,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了张猛的手里。
敲诈勒索、故意伤害、聚众赌博、甚至还有一桩陈年的强奸案……
黑哥团伙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张猛看得是怒火中烧,他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成了一个厚厚的卷宗。
王建国那边,也通过自己多年的人脉,打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县公安局新来了一位副局长,叫赵建国,是部队转业干部,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正想抓个典型,整顿一下县里的社会治安。
一切准备就绪。
只差一个点燃引线的时机。
这天,江彻以商讨城东地块开发规划为由,和李副县长约了一次会面。
在会议室里,谈完成东地块的事情后,江彻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李县长,我对咱们平江县的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江彻语气诚恳地说道。
“也准备将我全部的资金和精力,都投入到这片土地的建设中来。”
李副县长听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江彻同志有这个决心,我们县政府,一定会全力支持!”
江彻话锋一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不过,李县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副县长和气地说道。
江彻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地方想要发展经济,招商引资,一个稳定、安全的社会环境,是基础中的基础啊。”
“如果连我们这些本土的企业家,正常的经营秩序都得不到保障,天天被一些社会闲散人员骚扰、勒索,那我们怎么能安心搞生产,搞建设呢?”
“长此以往,别说外地的客商不敢来,就是我们本地的,恐怕也要寒了心啊。”
江彻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像是诉苦,又像是在提建议。
他没有点名道姓地说黑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副县长的脸色,当场就微微沉了下来。
他是个有政治抱负的领导,平江县罐头厂的成功,和城东地块的成功拍卖,都是他任上的重要政绩。
他正准备大干一场,把平江县的经济搞上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出了这种破坏营商环境的事情,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江彻同志,你反映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李副县长严肃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县委县政府,绝不容许这种害群之马,破坏我们平江县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社会治安问题,我们马上抓,立刻抓,从严抓!”
李副县长当着江彻的面,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给了县公安局。
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我是李东海!……我不管你们现在在干什么,马上给我组织力量,对全县的社会治安,进行一次拉网式的排查和整顿!”
“特别是那些欺行霸市、敲诈勒索的流氓团伙,要发现一个,打掉一个!绝不姑息!”
“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成效!听到报告!”
挂掉电话后,李副县长对着江彻,郑重地说道:“江彻同志,感谢你提出的宝贵意见!请你相信政府,相信我们有决心,也有能力,为你,为全县所有的企业,创造一个朗朗乾坤!”
江彻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真诚地说道:“谢谢李县长。”
他知道,引线,已经被点燃了。
当天下午,一个用牛皮纸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被悄悄地放在了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门口。
包裹上没有署名,只写着“赵建国副局长亲启”。
赵建国打开包裹,看到里面那份厚厚的,记录着黑哥团伙累累罪行的卷宗时,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雷霆般的怒意。
“好啊!好一个黑哥!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竟然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上召集刑侦队和治安队开会!今晚行动!”
一场针对黑哥犯罪团伙的收网行动,在县领导的指示和确凿的证据支持下,迅速展开。
当天深夜,黑哥正带着他的一帮核心小弟,在县城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聚众赌博,同时还在商量着明天怎么去罐头厂闹得更厉害一点。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整个仓库。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当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无数道刺眼的手电光照进来的时候,黑哥和他那帮小弟,当场就懵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个就被如狼似虎的警察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面对从天而降的警察,和随后被出示的一系列铁证,黑哥团伙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抓捕行动异常顺利,主要成员无一漏网。
第二天,平江县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横行城西多年的黑哥流氓团伙,昨晚被公安局一锅端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平江县的商户们,都长出了一口恶气,奔走相告,拍手称快。
而那些曾经对江彻冷嘲热讽的人,此刻都傻眼了。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彻前些天的“懦弱”和“退让”,根本就不是怂了。
那是在憋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招啊!
不费一枪一弹,不伤自己一兵一卒。
谈笑之间,就借着政府和法律的刀,把一个盘踞多年的毒瘤,给连根铲除了!
这是何等的心计!何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