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甬道被胡雷的大个头塞得满满当当,徐斡被堵在后面还能看到虎背熊腰大屁股,胡雷压低了嗓门:“两个黑衣人,正在检查小房间呢,没看到我们......”
徐斡冲着拱门扬了下头,示意再探,老胡压低了身子缓缓探头,眼睛刚露出,赫然撞上一团黑,眨了眨眼,这是两条人腿啊......
那腿一记飞踹,直取面门,老胡“哎哟”侧身躲过。
这石阶坡度陡峭且通道狭窄,造成胡雷的身体角度低又冲出不去,门口的黑衣人俨然以逸待劳,一记飞踹不成再来一记,两条腿跟风火轮一样,各个角度出击,胡雷被逼得忙后退几步,这一退,黑衣人的腿总算够不着了。
但此人并未顺势下来,而是抽出长剑,“唰”的再指面门,接着便是连刺肩头胸口,剑影在窄道里织成一张密网,胡雷只得又后退几步,被倒逼着退的更多的徐斡着急喊:“出刀啊,再退就跳湖了!”
被这密不透风的一顿攻击搞得有点懵的胡雷此刻总算反应过来,佩刀“当”的一声迎了上去。
长剑被他的大力震的差点脱手,胡雷趁势上了几级台阶,黑衣人重新握紧长剑,锋刃相向,纠缠起来。
胡雷体格高大,虽然上了兵器但在这窄道之中施展处处受阻,佩刀时不时撞上石壁擦出一串火花,来人身形灵巧,剑腿并用,毫无劣势。
被堵的结结实实的徐斡干着急:“老胡你磨刀呐?给我闪条缝!”一巴掌拍上了胡雷的屁股。
老胡赶紧在身侧挤出点空间,徐斡贴紧墙壁拔刀相助,虽然无法使出全力,但这样一来,老胡俨然成了三手两刀的老怪。
两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形势随之起了变化,徐胡二人节节攀升反过来将那黑衣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二人就要上到了门口。
老胡咬牙道:“只要出了这屁大点儿地方,看我出去怎么摁住这小贼!”他奋起一刀准备一跃而出......
“铛!”一声铿锵,腾焰飞芒----居然一剑变双剑,突然又闪出一个黑衣人,这奋力一刀被二人合力扛下。
挡下之后迅速撤剑,第一个黑衣人冲胡雷挑衅的勾了勾手,闪身而去。老胡早就憋坏了,弓腰弹腿一个大步跃了出去......
他甫一出去,第二个黑衣立刻上前堵住了拱门,通道内再次一黑,徐斡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这是要故意将他们分开,各个击破,一个变走地鸡,一个当瓮中鳖。
这人完全不同于第一个黑衣人,拎着剑便径直走了下来,背光下身形轮廓很是清晰,窄薄柔韧,身量适中。
“是个女的!”徐斡心中哼了一声。
她脚步未定便迅疾一剑逼刺咽喉,徐斡抬手横挡,不料肘部撞上石壁,勉强接住一招。她去势未停斜刺里又是一剑,不料长剑亦被石壁挟制并未刺中。
两人都受制于这狭小空间,怕是只能竖劈了,徐斡心想,握紧了佩刀。
哎,她居然反手后背收剑入鞘了------咋地,肉搏啊?
徐斡当然不会胜之不武,愣了一下也将佩刀收了起来,摆开了架势。
对方飞身上前,化掌为刀,劈刺而来,徐斡闻到了那掌风中裹挟的湖水潮湿气味......
一掌再一掌,还有一掌,这女贼步步紧逼只进不退,徐斡也不落下风,一个灵巧凌厉一个稳当有力,谁也没占到便宜。
徐斡心中算计,伺机变换两人位置,只要他换到上面去,不仅能制服此人还能脱身前去支援胡雷。
来人明显猜透了他的想法,两人就像分别往相对方向施力的陀螺,较量之下最后平衡的实现了面贴面一左一右的夹在了通道内。
两人的双手一时也都绞在胸前不得动弹,双方就这样近距离的逼视着,对峙着......
脸虽蒙住但仍能看到鼻梁英挺鼻梁,一对杏眼冰冷又流露出一丝嫌恶,燕眉弯折,坚毅无情,即便隔着黑巾,徐斡仍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淡淡温热。
他喝令自己集中精神,打架呢,想点正经的-----此人招式精炼,内息平稳,定是出自名门,为何也会摸到这里来?
“人呢?”她的声音亦如剑锋。
“我们来的时候就是空的。”徐斡不自觉的乖乖回答。
“蒋狗之事你参与了吗?”
“当然没有,等等!”徐斡眼神一凝,“是你......是你杀了他??你如何找到这里?”
“跟着你。”
.........
外面大厅里传来胡雷气喘如牛的大喊:“小贼你给我下来!蹿到那灯枝上算什么本事?!”
徐斡叹了口气,看来到了空阔场地,老胡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还是被挟制了,出息!
得赶紧打破这种平衡,他然发力往外旋转,对方倾力压制了上来,气氛骤然紧绷。
与此同时一团柔软压到了徐斡的手背----他平稳的呼吸遽然乱了节奏,胸膛轻微的起伏着,对方的脸越贴越近,他的手背开始陷了进去......
他瞬间像被毒蛇咬了一样,慌乱的躲开那精光四射的双眸,什么拳脚招式,什么内力身手,统统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本能和蛮力,驱使他拼命扭动着身子往出口的一侧挣脱。
她蹙眉,习武之人怎可变得这般临阵胆怯,毫无章法??
他的仓皇正好给了她机会,她猛地抬起一条腿,用一侧的臂肘和腿肘牢牢卡住他的颈部和胯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腕部往后一拉,环住了自己的腰部,徐斡的手掌被动的贴上了那暖热细窄的腰脊......
.......他就这样被她带动着,完全忘了反抗,她奋力往内扭转,徐斡重新被拧回了石阶下方,她抽出双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电光火石之间,徐斡似乎还是有点机会搂住她的腰和自己一同飞出去的,可是他却任由手掌从后腰滑至侧腰,最后脱手。
在空中的时候脑子大声呵斥:不是能玉石俱焚吗,要摔一起摔啊,你搞什么?
他直接被击飞到了最末的一级石阶,千钧一发之际,提气拼力撑住了石壁,双脚却已然踏进了湖水中.
未等站直身体,通道内陡然杀机汹涌,喉部突然被什么扼住,指尖的力气死死捏住了他的气管,徐斡心中大叫“不好!”
全身犹如被捆住一般根本动弹不得,惊讶之下,他发现四肢百骸也不听使唤,内力仿佛被她拿走了一般-----立在高处石阶上的黑影伸直了手臂,扼喉状的手掌翻动,本就未站稳的徐斡像木偶一样再次飞了出去....
脑子忍无可忍:又摔?又飞?服了你!哎,是她吗?
灰色的石壁顶部从徐斡眼中飞过,最后陡然拉远,冰冷的湖水猛烈的涌入了他的鼻腔和嘴里......
原来被她扼住是连动都动不了的啊。
走地鸡的长袍前后襟已经变成了十一二三四片,他正被这小个子用剑指着脖子,怒目圆睁。没办法,这小贼轻功极好如同泥鳅一般滑手,自己近不了身反被溜得半死。
另一个黑衣人从拱门里走了出来,只她一人,胡雷急了:“徐校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要有个闪失,你们什么也别想知道!”
她慵懒的回道:“那狗腿子没事,泡澡呢。这里的人呢?”
他将信将疑,还是回答道:“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没人了,你们也是来救人的?那估计够呛了,你从底下上来看到那里面的铁笼子了吗?”他手指着那拱门石阶-----一个浑身滴水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哎,徐头儿!!我就知道你没事!”
徐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声音嘶哑:“她们都在湖底,有白骨,还有未腐的。”
她愣了一下,低头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不再看任何人径直往外走去,小个子见状收起剑连忙跟上。
胡雷看向徐斡------追不追啊?
算了,他把嘴里的水草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