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外围的血色迷雾中，深渊议会的临时祭坛正泛着诡异的幽光。祭坛中央，黑袍主垂首而立，兜帽下的阴影里，十二道混沌符文在他喉间流转，每一次吞吐都让祭坛地面的血色纹路亮起三分。三天前，他通过血祭强行修复了被苏瑶记忆牢笼撕裂的元神，此刻周身翻涌的黑雾比往日更加粘稠，连空间都被腐蚀出细微的噼啪声。
“主上，前线传来消息，第七暗影军团在灵渊东麓被楚墨的气脉大阵困住，三位魔将陨落。”左侧阴影里，一个身披鳞甲的副将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祭坛右侧，一道与黑袍主身形几乎无二的身影突然嗤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器在摩擦：“第七军团？不过是主上用残魂拼凑的废物罢了，死了也活该。”
副将猛地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的眼神里充满惊惧。这是黑袍主三年前用自身精血炼化的分身，名为“影”，向来以狠戾狡诈闻名。更让人心悸的是，影的气息竟比三天前强盛了近三成，黑袍主修复元神时逸散的混沌之力，似乎大半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吸收了。
黑袍主缓缓抬手，祭坛地面的血色纹路骤然收紧，副将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碾成血雾。“废物的话，不必入耳。”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让影的瞳孔微微一缩。影向前踏出一步，黑雾在他指尖凝成一柄骨刃：“主上，既然废物没用，不如让影亲率第一军团出击。灵渊三脉紊乱，正是破阵的最好时机——”
“放肆。”黑袍主猛地转身，兜帽下射出两道猩红的光刃，直逼影的面门。影早有防备，身形化作一道黑烟避开，骨刃擦着黑袍主的肩甲划过，带起一串火星。祭坛周围的暗影卫士们瞬间拔刀，却在两人之间的威压下僵在原地，刀刃因剧烈颤抖而发出嗡鸣。
影悬浮在半空，骨刃上滴落的黑雾在地面灼烧出滋滋作响的深坑：“主上何必动怒？您修复元神时损耗的本源，难道以为影看不出来？如今议会上下，半数将领已暗中投靠于我，您真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混沌降临’，让整个深渊军团陪您送死？”
黑袍主喉间的符文突然加速流转，祭坛四周的血色纹路如活物般爬上石柱，发出沉闷的咆哮。“三年前，若不是我以心头血为引，你不过是团连形态都无法凝聚的残念。”他抬手扯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脸，左半张脸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右半张却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枯木，“现在，你想夺权？”
影的身形在黑雾中扭曲了一瞬，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祭坛顶部落下簌簌灰尘：“心头血？主上怕是忘了，您炼化我的时候，正逢混沌封印异动，那滴精血里，本就混着封印逸散的‘噬主煞’。这些年我帮您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可不只是在为您效力——”
话音未落，影猛地撕开自己的黑袍，胸口处赫然浮现出与黑袍主相同的十二道符文，只是颜色更深，隐隐有反噬主身的迹象。祭坛下的暗影卫士们一片哗然，有几个试图后退的卫士，瞬间被影射出的黑雾洞穿了咽喉。
“看到了吗？”影摊开双手，周身的黑雾开始沸腾，“您的力量在衰退，而我在变强。议会需要新的领袖，一个能真正带领深渊吞噬灵渊的领袖！”他突然指向祭坛中央的血晶柱，“那里面封存着历代议长的本源之力，只要吸收了它，我就能彻底摆脱您的控制——”
黑袍主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虹撞向影。两团黑雾在祭坛中央炸开，混沌之力如海啸般席卷四周，石柱上的血色纹路寸寸断裂。影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血晶柱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红光：“果然，您的本源损耗比我想的更严重！”
就在这时，血晶柱突然剧烈震颤，柱身浮现出无数古老的咒文。这些咒文是深渊议会的禁忌，记载着分身反噬主身的破解之法。黑袍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手结印，试图引动咒文镇压影。可影却突然狂笑起来，他猛地将骨刃刺入自己的胸口，硬生生扯下一块带着符文的血肉，掷向血晶柱：“主上，您以为我这些年在议会里，只是在拉拢人心吗？”
血肉撞上血晶柱的瞬间，咒文突然倒转，发出刺目的黑光。黑袍主闷哼一声，身形剧烈摇晃，兜帽下的脸裂痕又深了几分。影趁机扑上前，骨刃直刺黑袍主的心口：“这血晶柱的禁制，早就被我用三千生魂换了手脚！现在，给我去死吧！”
骨刃距离黑袍主不足三寸时，一道金色的光纹突然从黑袍主袖中飞出，那是一枚刻着“镇”字的古玉，正是当年封印混沌时，灵渊初代守护者留下的信物。光纹炸开的刹那，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被震得四分五裂，化作无数黑色碎片。
黑袍主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那些黑色碎片却在祭坛角落重新凝聚，影的身形变得有些透明，脸上却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主上，您果然留了后手……但您觉得，这些碎片还能受您控制吗？”
话音刚落，祭坛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黑袍主猛地看向迷雾深处，那里本该是深渊军团的驻扎地，此刻却燃起了冲天的血色火焰。影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忘了告诉您，那些投靠我的将领，此刻正在清洗您的旧部呢。您说，等他们带着混沌军团攻入灵渊时，会尊谁为主？”
黑袍主喉间的符文突然爆裂，一口黑血喷在血晶柱上。柱身的咒文再次亮起，这一次却不再针对影，而是化作无数锁链，缠向祭坛外的黑雾。影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些锁链，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您要干什么？那是议会最后的本源——”
“既然是内乱，那就该彻底清净。”黑袍主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他抬手按在血晶柱上，全身的鳞片开始寸寸剥落，“影，你以为吞噬了些许混沌之力就能取而代之？你可知，这血晶柱下，镇压着我当年为了掌控混沌，亲手斩下的半颗心脏？”
血晶柱轰然炸裂，一股比封印裂痕处浓郁百倍的混沌气息喷涌而出。影的身形在这股气息中迅速消融，他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彻底消散在黑雾里。黑袍主站在漫天飞舞的血晶碎片中，左半张脸的鳞片已经褪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猩红。
祭坛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黑袍主望着灵渊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内乱？不过是他清理门户的幌子。真正的杀招，此刻才刚刚开始。那些被影拉拢的将领，正在带着被混沌气息污染的军团，一步步踏入他早已布好的死局。
而他自己，将借着这场内乱，彻底融合那半颗心脏里的混沌本源。届时，灵渊的三脉紊乱，封印裂痕，都将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