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阵”果然不一般,只一会,送亲队伍便被冲散,大半的马匹被斩断了前蹄,马上的护卫纷纷跌落了下来,眼看就要被劫匪们当场砍杀。
“不好!”代莉斯纵身而出,甩动着拂尘往前猛刺,两个劫匪被刺中了胳膊,急忙连连后退。
原来看似平常的拂尘,最前端居然镶藏着一支锋利的铁刺!
萧铃儿为伤了胳膊的两名劫匪默默哀悼的同时,不禁暗暗感慨——黑啊,真黑,代莉斯不但是个虚头巴脑的假道士,还有一颗包藏的“黑心”。
“变阵!”
随着为首的那名劫匪的一声呼喊,劫匪们竟再次变换阵型,不仅呈扇形状迅速散开,而且纷纷脱掉外衣,反手将背在身后的布袋打开,抽出了里面的环形手 弩。
见此情形,云奇不禁惊呼道:“神机手 弩!”
怪不得这伙人看起来都穿得鼓鼓囊囊的,原来居然随身携带着神机手 弩这样的大杀器。神机手 弩是一种昂贵精良的武器,在大新朝只有很少数的士兵才会配备——难道这伙劫匪竟都是军人?
“阿代,小心!”云奇终于按捺不住,戴上面巾,不顾自己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拔出利锏就冲入了战阵,护在了代莉斯的身前。
“放!”
随着一名劫匪的一声令下,神机弩三弩连发,呼啸着从云奇的身侧擦过。
“啊!”
“不好!”
“快跑啊!”
一阵箭雨过后,秦家送嫁的马匹或受惊、或被伤,纷纷扬蹄嘶吼,护卫们则尽数坠马,或被弓弩所伤、或被惊马践踏,就连秦暮羽也未幸免于难,不但手臂被射伤,更是被坐骑掀翻在地。
本就受了内伤的秦暮羽,落马的那一刻,蓦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液浸染幂篱的同时他死死咬住牙关就地一滚,藏身在一辆装着嫁妆的马车后面,把长剑插在地上,忍着剧痛将射入左手臂上的弩箭拔了出来。
迅速点穴止血后,秦暮羽撕下了衣角缠住了伤口,紧接着,他从地上拔出了长剑,格挡开射向自己的弩箭,并试图击破两名劫匪的阻截冲向新娘的马车,却终因体力不支,又一次被劫匪打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
另一边,云奇冲着随后赶来,帮自己挡箭的萧铃儿喊道:“哎,你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萧铃儿急道:“得快点想办法救人。”
云奇点头道:“一定要阻止他们继续上弩。”
神机弩两轮连发间需要装箭,必须趁此机会制住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铃儿点点头,使上“飞天玄女步”甩动绝尘软剑瞬间缠住了一个劫匪的手腕,略一施力,劫匪的手腕便皮开肉绽。痛呼声中,劫匪的弓弩随之脱手坠地,萧铃儿的脚尖一挑,地上的弓弩旋即被踢出去数丈之远,如此这般,几个腾挪间萧铃儿便成功打掉了六名劫匪手中的神机手 弩。
与此同时,云奇和代莉斯也伤到了五个匪徒,并且砸坏了他们的手 弩。
之前拦路叫阵的那名劫匪,带领阻截秦暮羽的两个同伴,避过了云奇和代莉斯的攻击,并且反手对着二人射出了弩箭。
云奇险险躲过,而代莉斯为了救一名秦家的护卫,躲避不及竟被弩箭射中了左肩,霎那间,鲜血染红了拂尘。
“阿代!”
“阿代道长!”
萧铃儿和云奇立刻同时跃至代莉斯身边,查看她的伤情。
“阴沟里翻船,大意了。”代莉斯咬牙拔出箭簇,将弩箭扔在地上,云奇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她敷上,并且撕了衣摆帮她包扎伤口。
就在此时,那三名劫匪已经跃上了新娘的马车,正要驾车离开,而守着新娘马车的小厮和丫鬟们,尖叫着抱头蹲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眼看妹妹就要被劫走,秦暮羽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右手挥动长剑,与车上的劫匪殊死搏杀的同时,用受伤的左手手臂拼命拉住了马车的缰绳。
目睹此景,其他受伤的劫匪急忙纷纷摆脱缠斗的护卫,捡起地上已经摔坏的弓弩,吹响了呼哨。
一时间,只听得蹄声阵阵,十多匹马驹,听到召唤后从藏身的密林中纷纷向着各自的主人极速奔来。
不好,劫匪们要集体撤逃!
萧铃儿和云奇也当即招来白白和红红,二人翻身上马,立刻跟着追了上去。
激烈缠斗中秦暮羽的长剑被劫匪打掉,同时因手臂失血过多,本就内伤在身的他体力已经严重不支,随时都有摔倒在地被马车碾压而过的危险。尽管如此秦暮羽的双手却始终死死拽着马缰,被拖行在疾驰的马车后面。马车上的三个劫匪,一个负责赶车,两个则不停用脚踢踹着秦暮羽,试图把他给甩开。而其他的劫匪,在奔逃中与紧追不舍的护卫们,又打斗了起来。
就在萧铃儿和云奇即将要追上马车的时候,拉车的两匹黑马突然受了惊般脱离了驾车绑匪的控制,疯了似地向密林深处狂奔。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后,马车撞在了一株粗壮的参天大树上,顷刻间,车体四分五裂。
三名劫匪在马车撞坏前的一瞬间,跳下了车,紧抓缰绳的秦暮羽却当场被猛地甩了出去,整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了树干上。从四散的马车内滚将而出的秦静柔,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两匹发狂的黑马一阵疯狂乱踏,很快没了动静。
劫匪和秦府的人都被这一幕骇住了,甚至连对彼此的进攻都忘记了。
“静柔!”
刚才驾车的劫匪冲着两匹发狂的黑马连射几弩后,嘶吼着跑向倒地不起的秦静柔。
恰好赶来看到这一幕的云奇,飞身上前一脚踹开了跑到秦静柔身边的那名劫匪,随之而来的萧铃儿立即奔到秦静柔的身旁去查看她的情况。
此时的秦静柔虚软无力地躺在荆棘丛生的草地上,她的脸上、身上满是灰尘和马蹄印,汩汩的鲜血甚至还在不停地从她的口鼻之中向外涌着,萧铃儿摸了摸她的胸膛,大吃一惊地发现她的胸骨竟已尽数断裂!
面对云奇紧张询问的目光,萧铃儿抿紧双唇难过地摇了摇头。
“啊——”被云奇制住的劫匪,突然痛苦地嘶吼着摘下了遮脸的面罩。
一张熟悉的面孔猝不及防地就出现在了云奇的面前。
“薛集?怎么会是你?”看到劫匪的真容,云奇一下子就呆住了。
薛集趁机拼力挣脱了云奇的控制,猛地推开萧铃儿,俯身将犹自吐血不止的秦静柔抱在了怀里。看着因鲜血的喷涌,已经说不出话的秦静柔,薛集一边为她擦掉不断流出的鲜血,一边惊惶无措地哭喊道:“静柔、静柔,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天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呀?”
“少爷,羽少爷!”
这时,一名秦府的护卫跪在秦暮羽身边,摸了摸他的脖颈,突然惊惧不已地大声叫喊道:“羽少爷、羽少爷死啦,羽少爷死啦!”
云奇一个激灵,趔趄着就朝秦暮羽奔了过去,蹲在秦暮羽的身体旁,云奇用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掀开了秦暮羽一直戴着的浸润了血渍的灰色幂篱,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苍白灰败的面容。
已然没了生气的秦暮羽,圆睁的双眼却仍旧死死盯着秦静柔的方向,绝望、不甘、死不瞑目!
“暮羽?”当薛集看到幂篱下的人居然是秦暮羽的时候,他更是陷入了彻底的崩溃当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暮羽?啊啊啊——”
薛集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使秦静柔恢复了一丝神智,此时的她口鼻出血量已经明显减少,面色却愈发青白,她睁开眼睛从跪在自己身前的萧铃儿脸上匆匆扫过,在看到抱着自己的薛集后,她努力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薛集紧紧抓住秦静柔的双手,浑身战栗、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静柔,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搞成这样,我只想救你的啊!我不是有意要害暮羽的,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他不在的,静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静柔对不起!”
秦静柔的视线并没有在薛集身上停留多久,便看向了与她相隔仅数丈的秦暮羽,用尽最后仅存的力气,喊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两个字,“兄长——”
两行清泪滚落的同时,秦静柔缓缓歪倒在了薛集的怀里,失去了全部的温度。
“静柔,静柔——”
随着薛集万念俱灰地厉声惨呼,一口鲜血蓦地从他的嘴里喷将而出,旋即他便直挺挺地仰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