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言若几乎要笑出声,声音却颤抖得厉害,“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沉重。
“我不理解!”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不需要明白。”江哲羽神色未变,只是将习题册轻轻推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准备高考。”
言若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她刚迈出两步,一只结实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来,如同铁钳般将她牢牢禁锢。
“你。。。”质问还未出口,一只大手已经覆上她的唇瓣,将未尽的话语尽数封缄。
“想去哪儿?”江哲羽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温热的呼吸激起一阵战栗,“我警告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里半步,我保证明天全校都会知道你家的那些事。”
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蜜桃清香,与以前不同的洗发水香气让江哲羽微微一怔。就在这刹那的恍惚间,虎口骤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嘶——”他吃痛松手,只见言若唇边染着殷红,正用淬了冰的眼神瞪视着他。
“卑鄙!”她狠狠抹去唇角的血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江哲羽不紧不慢地踱回座位,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眸凝视着她,眼底暗流涌动:“现在,可以开始做题了吗?”
周一的清晨,江哲羽单手插兜走进教室门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靠窗的座位上。言若已经早早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整个人安静得仿佛与喧嚣的教室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班长,你的手怎么了?”贾筱云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划破晨间的宁静。
江哲羽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虎口处显眼的创口贴,余光扫过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被家里的猫咬了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家猫还咬人?”贾筱云夸张地瞪大眼睛,尾音拖得老长。
“可不是?”江哲羽慢悠悠地往座位走去,经过言若身边时,刻意放轻了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可闻:“脾气大的很。”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操场边缘,陈凯旋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水,塑料瓶在他掌心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被狠狠砸向地面。
“江哲羽!”他声音沙哑,眼底翻涌着罕见的怒火,“你最近照镜子了吗?”
“什么意思?”江哲羽懒散地挑眉。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陈凯旋逼近一步,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活脱脱就是个渣男!”
江哲羽低笑一声,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好像是这么回事。”
“上个学期,是谁像开屏孔雀一样围着人家转?”陈凯旋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网上,金属震颤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才一个暑假而已,就假装不认识了?”
江哲羽喉结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你知道别的班的人都怎么说言若吗?”
“那些都无关紧要。”江哲羽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无关紧要?”陈凯旋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个女孩的名声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
“他们说的。。。”江哲羽抬眼直视对方,瞳孔里结着冰,“都是事实。”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脸上。江哲羽踉跄着后退一步,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抬手随意抹去,既没有还手,也没有辩解,只是沉默着。
陈凯旋阴沉着脸大步走回教室,在走廊拐角处与李梧桐不期而遇。李梧桐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避开,却被陈凯旋一个箭步挡住了去路。
“李梧桐,”陈凯旋局促地抓了抓后脑勺,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悔,“上次的事。。。是我反应过激了。”
李梧桐闻言立刻低下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她微微发红的耳尖:“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用再提了。。。”她说着就要绕过陈凯旋。
“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陈凯旋伸手虚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言若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认真,“确实漂亮又聪明,但我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某人的女朋友。”
李梧桐的脚步猛地顿住,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我不喜欢她的理由,和不喜欢你是一样的。”陈凯旋一字一句地说,“你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和外表、家境都没有关系。你。。。能明白吗?”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灼灼地望进李梧桐的眼睛。
“嗯。。。”李梧桐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
“还有,”陈凯旋的语气柔和下来,“我只是在你被欺负时帮过你一次。这种感激之情,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喜欢。。。”
“我。。。”
“我希望你能以平常心,等到那个真正让你心动的人出现。”陈凯旋说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李梧桐终于转过身来,眼圈微红却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阳光下,李梧桐望着陈凯旋明朗的笑容,那双总是盛满真诚的眼睛此刻正熠熠生辉。她忽然觉得心头一暖,这个曾经为她挺身而出的男孩,此刻就像冬日里的小太阳,用最纯粹的温度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校园的小花园里,紫藤花开得正盛,斑驳的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微风拂过,带落几片淡紫色的花瓣。
“那些照片我已经全部删除了,”言若的声音比飘落的花瓣还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以后你不必再来找我了。”
“我知道。。。”梁子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听说你和江哲羽分手了。其实,我和郭玥那次之后,也早就分开了。”
“所以?”言若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警觉的猫,浑身的防备都竖了起来。
“不如。。。还是和我在一起吧,”梁子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我保证不会像江哲羽那样对你。”
紫藤花的香气在沉默中愈发浓郁。言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没关系,”梁子墨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静谧,“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
“我不是让你别再招惹我女朋友吗?”江哲羽冰冷的声音划破宁静,他缓步走近,锐利的目光如刀般钉在梁子墨身上,“你是不是没长记性?”
“呵,女朋友?”梁子墨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你们不是分了吗?”
“谁告诉你我们分了?”江哲羽自然地揽住言若的肩膀,手指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我可听说,这个学期你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梁子墨咬紧牙关,指节泛白。
“是啊,那又怎么样?”江哲羽漫不经心地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这样你还敢说她是你女朋友?”
江哲羽突然凑近梁子墨,声音压得极低:“我就是这么对待女朋友的,她都没意见,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江哲羽,你就是这么当优等生的?玩女人、打架一个都不落?”梁子墨的目光扫过江哲羽颧骨上的淤青。
“是啊!女人我是玩了,架我也打了,”江哲羽突然笑出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所以呢,你要举手告诉老师吗?”
言若微微皱眉,江哲羽的威胁还在耳边,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言若!”梁子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种人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宝贝,”江哲羽俯身贴近言若耳畔,刻意放柔的声线里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告诉他,你喜欢我什么?”他的手在言若肩头微微收紧,仿佛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言若深吸一口气,泛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声音却异常清晰,“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喜欢。”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尾音。
“人都走远了,还不放手?”言若望着梁子墨逐渐消失的背影,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江哲羽这才缓缓松开钳制,指尖却仍留恋地在她肩头流连。“你刚才的表现。。。”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我很满意。”
“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言若猛地转身,眼中燃起怒火,“一边把我当空气,一边又跑来演这出吃醋的戏码?”
“我允许你找其他男人了吗?”江哲羽眯起眼睛,声音危险地压低。
“我跟别人说几句话都不行?”
“不行!”他突然发力扣住她双肩,指节都泛着青白,“对你来说,现在除了学习,什么都不重要!”
“那你呢?”言若仰起脸,一颗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你也不重要?”
“没错。”江哲羽松开手,后退一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呵。。。”言若突然笑了,眼泪却决堤般涌出,“江哲羽,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伟大?”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带着讽刺的颤音,在风中飘散。
生活逐渐归于沉寂,江哲羽的存在对言若而言,仿佛一道透明的影子,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触碰不到。言若机械地往返于江家和学校之间,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唯有周末与池兰相处的时光,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仍是鲜活的生命。
江正楷总是行色匆匆,在家小住几日便又要启程。几次偶遇中,他始终保持着初见时的温和与疏离,那神情让言若恍惚看到了江哲羽成年后的模样。
每个夜晚,躺在床上的言若都会陷入遐想:未来要去哪座城市读大学?是言北春口中霓虹璀璨的上海,还是某个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滨小城?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离开静安,去一个没有伤痛记忆的地方,去一个不会遇见江哲羽的远方。
偶尔,她也会想起莫家村的那个叫小西的男孩。时光荏苒,他应该也长大了吧。只是如今即便重逢,恐怕也认不出彼此了。。。
高三的最后一个寒假悄然而至。书房里,江哲羽和言若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沉默。他们已经多久没有交谈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时间久远得让言若的记忆都模糊了。
“我想去外婆家住几天。”言若终于打破沉寂,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哲羽头也不抬:“几天?”
“一周。”她的回答生硬而固执。
“三天。”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为什么?”言若突然提高了声调,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点微不足道的自由都要被他剥夺。
江哲羽猛地倾身向前,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爱去不去。”
“好,三天。”言若咬着牙应下,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去了外婆家,她就算不回来,他能怎样?
就是那一年年初,言若的外公外婆搬到了静川市,为的是和独子薛继凡彼此有个照应。谁曾想,这一搬竟成了命运转折的开始。。。
静川与静安相距并不远,火车不过半小时的路程,两座城市之间每天都有通勤的人群往来穿梭。
天刚蒙蒙亮,言若就踏上了行程。火车平稳地驶过晨光中的田野,将她送到了这座与静安几乎别无二致的城市。外公外婆住在城郊一个半新的小区里,虽不算繁华,却胜在交通便利,环境清幽。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言若的鼻尖猛地一酸。短短一年光景,两位年过六旬的老人竟已苍老如斯——外公的头发几乎全白,腿脚不便的他如今要靠拐杖支撑着行走;外婆虽然还算硬朗,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许多。知道外孙女要来,老人家天不亮就起身,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着她最爱吃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