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虽在前方引路，脚步却透着几分虚浮，那双总是带着精明的眼睛，此刻频频回头偷瞄身后两人。方才不过寥寥数语的交锋，塞尔特与妮可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已让她这在风月场中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脊背发寒——那是一种远超凡俗的力量感，仿佛空气都因两人的存在而变得粘稠沉重。 连带着，她对即将与这两位贵客会面的赵龙，也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能让这等人物专程拜访，那位看似寻常的年轻人，恐怕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就是这里了，两位请进。”老板娘收敛了往日的轻佻，腰弯得如同初春的柳枝，叩门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恭谨，声音柔和得像变了个人。 “你先下去吧。”屋内传来赵龙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 老板娘如蒙大赦，仓促点头后便快步退开，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妮可，你进步虽快，却仍需注意精神力的收放。”塞尔特的声音里掺着宠溺，目光落在身旁少女身上时，柔和得能化开寒冰。两人并肩踏入洞开的屋门，木质门板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老朋友，好久不见！”赵龙笑着起身，大步迎上，给了塞尔特一个结实的拥抱。塞尔特也用力回抱，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难得地漾开孩童般的真切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近来如何？”赵龙引着两人落座，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细细打量着分别后的变化。塞尔特身形清瘦了些，但眉宇间的精神头却比往日更足，想来那截紫王参确实奏效；而真正让他心头一动的，是妮可。 少女比记忆中高了大半头，头顶已及他的肩膀，长发如墨般垂至腰际，褪去了稚气的脸庞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少女独有的清丽，若不是那双眼睛里熟悉的灵动，赵龙几乎要认不出她。
这才多久，当初那个总缠着他撒娇的小丫头，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妮可？你变化可真大。”赵龙感受着她体内流转的元素之力，比初见时强盛了何止一倍，不由感叹。 “赵龙哥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妮可的声音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多了几分少女的温婉，连神态都沉静了许多。 赵龙心里掠过一丝怅然。那个从前一见面就会扑上来抱住他脖子的小丫头不见了，眼前的少女举止文静，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仿佛两人之间隔了层看不见的纱。若是往日的妮可，此刻怕是早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哪会这般安静。
他很快调整了心绪，笑着打趣：“变化这么大，若是在街上撞见，我定然不敢认。” 妮可闻言，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低头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寒暄片刻，赵龙话锋一转：“对了，刘胜杰的病怎么样了？”他想起那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若是能得他相助，眼下的困境或许能轻松几分。
当然，他也清楚，最终能依靠的，始终是自己。 提到女婿，塞尔特的脸色微沉，语气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胜杰的身体倒是痊愈了，只是他再不想卷入纷争，带着我女儿移居夏威夷了。”他知道赵龙此来多半是想借他在魔法协会的影响力寻求助力，如今自己却帮不上忙，难免担心对方误会是托词。 “原来如此，那便罢了。”赵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释然，“既然他想安稳度日，便不打扰了。”他顺势转了话题，问起两人近来的境况。 塞尔特见他并未介怀，松了口气，打开话匣子与他畅谈起来。
一旁的妮可始终安静地坐着，目光偶尔落在赵龙脸上，却总在他转头前迅速移开，像只怕被人发现心事的小兽。 “我可以帮你把意思传达给协会，”塞尔特饮了口酒，坦诚道，“但我终究只是五位副会长之一，与会长虽相识，交情却不深，实在没法保证协会的立场。” “足够了。”赵龙举杯，眼底闪着锐利的光，“魔法协会不会坐视教廷一家独大，这是他们的底线。” 两杯酒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内的气氛也热络了几分。 “妮可怎么一直不说话？”赵龙看向始终沉默的少女，笑道，“从前你可是最热闹的。”
妮可抬起头，脸上浮着浅浅的羞涩，摇了摇头依旧没出声。塞尔特朝赵龙递了个无奈的眼神，孙女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藏不住的孩子。 两人继续把酒言欢，从魔法秘闻聊到各地奇景，不知不觉间，窗外已升起一轮明月，将乡间小路染成一片银白。 塞尔特醉意醺醺地靠在赵龙身上，嘴里还念叨着些含糊的话。此刻的他褪去了魔法师的光环，像个寻常的醉酒老者，多了几分烟火气。妮可安静地扶着爷爷的另一边，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赵龙见状，也不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与她说笑。 送两人到落脚的旅店，赵龙仔细检查了四周，用精神力扫过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教廷的眼线后，才放心告辞。
“赵龙哥哥，等一下！” 就在他转身之际，妮可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她的声音已完全是少女的清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总算肯跟我说话了？”赵龙转过身，正要调侃几句，一个柔软的身影突然扑进他怀里，带着淡淡的馨香，撞得他心头一跳。 “妮可？”他扶住怀中的少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怎么了？” “我喜欢你。”妮可抬起头，眼中闪着水光，语气却异常坚定，“赵龙哥哥，我想做你的新娘。” 不等赵龙反应，她粉润的唇便印了上来。这个吻带着少女的生涩与莽撞，柔软的舌尖探入时，竟不知该如何动作。赵龙察觉到她的慌乱，轻轻揽住她的腰，温柔地引导着，让这个吻渐渐变得缠绵。 “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才不肯理我。”赵龙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处女幽香，语气里带着释然的笑意。 “在爷爷面前，怎么好意思……”妮可的声音细若蚊吟，脸颊烫得惊人，埋在他胸口不肯抬头。 赵龙心中一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她又道：“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姐姐，但我不在乎，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她生活在以强者为尊的魔法世界，对力量有着天生的敬畏。
当初听闻赵龙独灭罗华宗时，她的心就彻底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得知要见他，她激动得好几夜没睡，可真到了见面时，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少女的心思便是如此，既炽热又胆怯，清澈得让人心疼。 赵龙牵着她走进房间，屋内没有寻常少女的毛绒玩具，只在中央铺着一块厚实的毛毯，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魔法波动。妮可抬手一挥，十几根蜡烛应声亮起，跳动的火光映得她脸颊泛红，平添了几分浪漫。 她拉着赵龙在毛毯上坐下，随即站起身，衣衫缓缓滑落，露出一具如同雕琢艺术品般的躯体。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柔软的曲线勾勒出少女独有的青涩与美好，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要我……”妮可闭着眼，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紧张和羞怯微微发抖。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未到来，反而是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轻轻披在了她身上
。她睁开眼，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你不喜欢我吗？” 赵龙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强压下翻腾的欲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但不是现在，等再过两年，我一定来找你。” 他怎会不想拥有眼前的少女？只是妮可的身份特殊——塞尔特的孙女，刘胜杰的女儿。他与塞尔特是忘年交，与刘胜杰也算得上朋友，若是此刻越过界限，难免让他们难堪。这世上能让赵龙如此克制的人寥寥无几，妮可便是其中一个。换做旁人，他怕是早已失控。 妮可趴在他肩上，听着他的解释，轻轻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爷爷与赵龙的交情，正因如此，她才想用这种方式把生米煮成熟饭——她怕爷爷会反对，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心上人。 赵龙替她系好衣衫，两人又依偎着说了会儿话，直到妮可的情绪渐渐平复，他才在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回到农场时，夜色已深。赵龙查看了艾力的状况，确认一切稳定后，便回房休息了。 次日清晨，艾力醒了过来。他不仅修复了受损的心核，更顺利晋升为伯爵级血族，一扫前几日的憔悴，眼中重新燃起了往日的神采。 “兄弟，谢了。”艾力拍了拍赵龙的肩膀，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足以传递所有情谊。 随着艾力康复，黑暗圣物裹尸布也彻底恢复了力量。白发老者轻抚着这块漆黑的布料，眼中满是欣慰：“太好了，这下它的笼罩范围能扩大不少。”
“这里恐怕已经暴露了，要不要换个地方？”老者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他早就有此顾虑，只是碍于艾力正在恢复，才一直没说。 赵龙点头：“有道理。教廷的人已经在搜查周边村镇，估计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杰西卡虽是自己人，但她母亲是虔诚的信徒，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赵龙留下，本就是为了守护艾力，如今他已痊愈，自然不必再冒险停留。 “你们先转移，我去跟杰西卡打声招呼，随后就来。”赵龙对众人道。他与杰西卡虽只是露水情缘，却也不想不告而别，免得她胡思乱想。
来到杰西卡家门外，赵龙抬手敲门，指节落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等了片刻，屋内传来脚步声，只是那声音沉重而杂乱，绝不是女子的轻盈步伐。 赵龙心中一凛，生物装甲瞬间覆盖全身，身形一晃便隐入暗处。 “奇怪，没人？”一名身着神殿骑士服饰的高大男子推门而出，手中长剑泛着寒光，他左右张望片刻，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赵龙眼神冰冷，几个闪身便潜入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一个瘦高男子正按着哭泣不止的杰西卡，而她的母亲浑身赤裸地趴在地上，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早已没了气息。 “小贱人，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般姿色。”
瘦男子一边施暴，一边狞笑，“既然你们这么信上帝，就让我这个‘上帝代言人’好好‘救赎’你们！” 他说得兴起，动作愈发粗暴，却丝毫没察觉身后站着一个眼神能杀人的男人。 “怎么不哭了？”瘦男子察觉到杰西卡突然安静下来，疑惑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按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赵龙甩开他，快步冲到杰西卡身边，却发现她早已咬舌自尽。
那双曾经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她定是看到了自己，羞愤之下才选择了绝路。 赵龙轻轻合上她的双眼，指尖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想起初见时，杰西卡穿着粗布裙子，在田埂上追着蝴蝶跑的模样；想起她偷偷塞给自己烤土豆时，脸颊泛红的羞涩；想起两人在月下幽会，她轻声说“只想陪在你身边”时的温柔…… 他本打算临走前给她一笔钱，让她远离这纷争，过安稳日子，可现在…… “是我害了你……”赵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磨砂纸摩擦，无尽的自责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早该想到的，当初在教堂看到那与女子苟合的神父时，就该意识到这教廷早已腐朽不堪，却偏偏放任杰西卡母女留在这里。 他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必须找个发泄口，否则他会被这滔天的悔恨吞噬。 目光缓缓落在那名苏醒后满脸惊恐的瘦男子身上，赵龙的眼神里再无一丝温度，只剩下冰封般的寒意。
“你是谁？！”男子被他眼中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挣扎着。 赵龙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落下，屋内的空气便冷硬一分，仿佛连光线都在他周身凝滞。他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他只知道，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的那些人，都将为杰西卡的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屋内那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绝望。赵龙站在阴影里，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最深的黑夜还要冰冷。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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