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说来。”
嬴政看着赵诚手中的染血麻布,有些好奇。
赵诚将染血麻布呈递上去,“这名单上面的人,都是随我作战,死于杀敌攻城的将士。”
“臣恳请将他们的遗孀家眷都迁至我的食邑之地,由臣亲自派人看护,免得他们受人欺负。”
嬴政面色微微柔和了一些,“秦国律法有所规定,阵前战死者,遗属得赐田宅钱帛,划户籍为军属,免除赋税,你不必担心他们的处境。”
赵诚依然说道,“陛下,这些将士随臣征战,臣曾答应过他们,会为他们的身后事负责。”
“臣,自小无父,深知孤儿寡母的凄楚,他们随臣征战而死,臣自当一力护之。”
此话一出,嬴政沉默了。
他静静看着赵诚,沉默良久。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本就要赐田宅于遗属,就划到颍川郡去好了,你已经是大良造,可在封地开府,管理此事。”
“李斯。”
“臣在。”
“协理赵诚,将名单上面的遗属,迁至他的食邑之地,由他安置。”
嬴政说着,又想了想,“接下来血衣军的将士若是战死,都按此制办理。”
赵诚眼睛一亮,再次肃拜,“臣谢陛下!”
嬴政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些沉肃。
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
他自己从小没有父亲照料,如今一将功成,却不忘撑开羽翼,护佑麾下将士们的遗属。
他刚走出两步,后方却爆发将士们慷慨请命的声音。
“将军,我冯全请入血衣军!”
“将军,封若请入血衣军!”
“王二狗,请入血衣军!”
“……请入血衣军!”
“……”
《秦风?无衣》的军乐在回荡着,与将士们请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越发壮烈激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有将士含泪合唱着,唱的却是:“血染吾衣,与子同归。”
归来的是以敌血染就得姓名啊……
赵诚默默地看着下方激昂的将士们,而后激昂那份血写的名单收进了怀中。
自今日起,血衣军的血衣二字,不止象征着染尽敌血,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杀伐强军。
同样也象征着,血衣为凭,他们的将军会亲自安置战死者的身后事,一力护佑其遗属家眷。
有此为凭,大可竭力死战!
最后,则是象征着,血衣军的每一名同袍,都会背负战死同袍的血衣继续前行。
而在此之后,血衣军更是形成了一个传统——
每一名血衣锐士的里衣胸口处,都会以血红的丝线,绣着自己的姓名。
这个鲜红的姓名,是他们的死志。
也将会是他们的将军,护佑他们遗属家眷的凭证。
亦是所有血衣军对身后事安妥的笃定。
有这个血色姓名在,他们将无惧生死,亡命拼杀。
同时,这个血色姓名,也将被血衣军保留下来。
此后每一名新入血衣军的锐士,都将手抚血衣旗帜宣誓——
“着此血衣,承汝未竟之戈!”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这六千轻骑,虽然说跟着赵诚经历了多场血战,都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其中许多人还是达不到铁鹰锐士的标准。
既然答应了嬴政,血衣军会比铁鹰锐士更强,那就不可能有所徇私。
所以……
“想入血衣军,就给本将死命训练,通过本将的考核,才有资格进入血衣军!”
一个个将士咬着牙,心中暗定,就算是练死,也要进入血衣军,继续追随将军!
而赵诚则是想着怎么推演一部适合血衣军练习的炼体功法。
基础炼体功太基础了,就算是他有寿命推演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花费了几万年的时间,才修炼至大成。
想要以炼体之法练兵,功法就必须更简单,也更有效。
但赵诚现在只会一部基础炼体功,以此为蓝本进行推演,就算有悟性丹的帮助,推演出来的东西还是会非常局限。
或许可以参考柴烈的家传武学、封不救的经络学说、聂樊的炼体之术,掺杂基础炼体功之中一些更有效果的东西,来推演出一部炼体功法来。
再让封不救搞一些能够加强体魄的药方来。
这样配合练兵,足以搞出一部人人如龙的横练军队来。
如此想着,赵诚又看了看自己系统之中的剩余寿命。
只剩下八万多年了。
推演一部简单的炼体功法,应该是够了吧?
饮至礼之后,繁琐的凯旋仪式终于算是结束了。
六千轻骑归去城外大营,而赵诚则是被嬴政命令回府休整几日,而后再开始选拔血衣军。
赵诚无奈,只得领命,他乘着轩车,带着嬴政封赏的一系列东西和人,向着城中给自己改建好的宅子而去。
一路上浩浩荡荡,庶民回避。
到了宅邸之前,下了轩车,抬眼一看,赵诚才知道自己这宅子规格如何豪华。
这驷马轩车已是八面威风,但是在宅子大门之前,仍显得局促了一些。
轩车入宅,进了正堂。
只见栋梁高擎,榫卯处嵌青铜兽面纹加固件,堂中立柱绘有八日破韩的壁画,其上一名雄武大将挥戟横扫千军,短的是凛凛霸气,栩栩如生。
地面上,更是铺满蓝田墨玉砖,砖缝好似有银水浇灌,行走之间隐见亮芒。
出了正堂,到东侧,则是有一个占地颇大的露天演武场,中央立有一块巨大的试剑石,这试剑石好似是从天下名都宛城的城墙上面,扒下来的那块镇城石,上面甚至还有赵诚的戟印。
在赵诚逛宅子的时候。
这宅邸分配过来的仆人则是开始忙碌起来,内外仆人共计九十六人,涉及内宅、外院、武备、杂役四大体系。
这些人各个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
一入手,就将宅邸之内打理得井井有条。
赵诚逛到寝居楼阁中,十六名美侍都等在寝居之外。
随着赵诚踏入寝居,十六少女才紧随赵诚身后,亦步亦趋进入寝居。
赵诚这寝居有楼阁两层,二层设爵符阁,专置左符与策命文书,以铁柜封存,钥匙由赵诚贴身佩戴。
楼下又分前堂,侧寝、燕寝,书房等,宽敞清雅。
燕寝是赵诚主要休息的地方,床榻为蜀地楠木,床栏雕百兽朝虎纹,床前设青铜熏炉,昼夜焚烧辟兵香。
赵诚转了一圈,觉得风格还算满意,便回到前堂,坐在椅子上。
身前有十六名美侍女分立两侧,各个都是花容月貌,身段玲珑。
有亭亭玉立,有婀娜多姿,有千娇百媚,亦有秀丽端庄。
或水灵秀气,或明艳动人,或温婉如玉,亦或国色天姿。
端的是仪态万千,各有千秋。
赵诚想着,既然是陛下赐的侍女,总不能弃之不用,白养着她们岂不是倒反天罡?
于是准备挨个问上一问,人尽其用。
他观察起来,这十六名美侍女之中,左侧八名是故韩贵女,其中两名更是公主,各个身上都是有着不俗贵气,即使现在有心遮掩,这股贵气也是遮掩不掉的。
而右侧八名则是出自宫中最优等的侍人。
侍人属贵籍,远非罪官家眷充入的官婢可比,两者之间,还要隔着“宫人”这一个等级。
宫人尚且是从郡县征选的年十三以上、色美行端女子中选拔而出,侍人则更是从宫人之中选拔出的最优等。
这侍人父母需具\"士伍\"以上户籍,经县廷保举、少府验身,过体貌、齿龄、德行三试,方得入宫。
而后又经过永巷署、尚乐局、尚寝局等官署机构,经尚衣、尚食、尚冠、尚席、尚浴、尚计等六尚专项培训,才能成为侍人。
而秦王赐这八名美侍,又是侍人之中最顶尖的。
无论是品貌气质,行立仪态,那都是无可挑剔。
打眼一看,那就是专业人士。
赵诚心中暗暗点头,决定先问专业的。
他目光刚往这边一转,右侧一列之中,一名灵眸善睐的女孩就越众而出,巧笑嫣然道:
“上将军,妾奴名青鸾,署令称妾奴善察言观色,妾奴才有幸能来为贴身处理琐事,若是上将军感到烦闷,可随时唤青鸾来叙叙话。”
她说话间眼尾微挑,唇角梨涡浅现如衔春露。
在她身后,一名肌肤胜雪的少女紧接着上前一步行礼道,“上将军,妾奴名朝雪,署令称妾奴清若寒潭,净如朝雪,负责随侍将军晨起盥沐,内务洒扫。”
这女子肤若凝脂,素面无瑕,称为朝雪,负责盥沐倒是很是适宜。
在其之后,一直静如沉水的安然少女上前,她目色清透如潭底寒玉,裙裾间隐有淡墨书香,声音沉静。
“上将军,妾奴素檀,署令称妾奴静如沉水,语迟心慧,善为将军整理案牍,研磨添香。”
又有灵巧动人少女上前,“上将军,妾奴纫秋,署令称妾奴纤指穿针,绣若天成,善制秦绣,女红。”
说着,纫秋素手奉上一张方帕,方帕上绣有秋露凝珠图,露水缀于叶脉间,好似风吹可动,精细至极。
另一秀色可餐少女上前道,“上将军,妾奴炊玉,署令称妾奴鼎镬生香,调和阴阳,妾奴精于秦宫膳食,能以七鼎烹五侯鲭,将军想吃什么,随时告知妾奴,妾奴都能做。”
清雅沉静的少女道,“上将军,妾奴清商,署令称妾奴七弦传意,声动梁尘,善鼓秦筝。”
华如桃李,面如芙蓉的少女道,“上将军,妾奴莳薇,署令称妾奴艺植佳木,腕底生春,妾奴擅养珍奇草木,能令冬日梅枝着花、夏月兰草结露,所植蔷薇可开三色,花瓣能入药。”
更有婀娜蹁跹,窈窕曼妙的少女温软道,“上将军,妾奴流萤,署令称妾奴柔婉似萤,轻盈若风,臣妾善舞,可随清商奏乐为将军起舞。”
她们每每出列一人介绍自己,那右侧八名故韩贵女的脸色就忐忑一分。
这太全面了,留给她们做的事情不多了啊。
就剩下那么寥寥几件事情,眼前这八名美侍或许还会兼任了。
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