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黎永安摇头，“若是没找到问题根源，很难解决问题。现在已经知道的是搜查的人包括之前在引水县开店的姐姐们，那么事情泄露的来源应该是在县令府，‘假死’被发现。当时所有人都相信了，尸体也处理了，按理说不会突然之间重新查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和登基大典所需要的东西有关……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疏忽！”
向云远看到黎永安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也渐渐明白过来，“那尸体上少了‘海天霞玉琮’。”
“没错，因为玉玺在我手上，一时忽略了现在的平替品是这块粉红石头。”黎永安终于在抽屉角落里找到了，放在桌面上。
“不过现在也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也并不确定我的生死，因为我从不把这石头带在身上，现在的搜查也只是要找到它。”
向云远点头，“只要还回去。”
“这个‘还’就有点意思了。”黎永安摸了摸鼻子，“荀思身后也有一股江湖势力吧？”
“没错，是恶名远扬的虎翼派，掌门叫牟刚，有一部分人参与过引水县搜刮粮食的行动。”
“这就对了，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厉琼玖一头雾水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一句，连忙说：“我去……”
“师兄，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好。”
厉琼玖和言握瑜有了同样的感受，“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行事是随心些莽撞些，但没有搞砸过什么事吧？你会不会太过……”
“谢谢你这次回来送信，辛苦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请自便。”黎永安对着门口作“请”的动作。
厉琼玖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吼了一句，“他个卷卷肠的！谁稀罕帮你了？”而后忿忿而去。
***
荀思在相国府自建的大殿里来回踱着步，神情颇为不安。
“久卿，你说……那尸首是真是假？”
久思勖恭敬地俯首，“陛下，都是臣无能，未研习仵作之术，无法替陛下分忧。不过依臣愚见，那只是个普通蝼蚁，是生是死都翻不出什么风浪，不足为惧。”
荀思烦躁地挥挥手，“你没见过，不知道那龟孙子的古怪之处。甲乙丙丁他们都回来了吗？”
话音落下，一排走进十个人。
甲率先回禀，“回相……陛下，已彻查京城十数次，画像上的人无一人出现。都是些老弱妇孺，估计京城的繁华都够他们吓破胆的了。”
其他人都跟着轻蔑地笑起来，只有庚木讷地左右望了望，学着扯了扯嘴角。
荀思看向庚，此人是他身边的人里最为憨厚老实的，必然不会说谎，于是指了指他，“你，叫什么来着？”
“小人是庚。”
“朕记得派你们监视了那龟孙子一段时间，这几天叫你们重新看了那尸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庚将胸脯拍得咚咚响，“绝对是真的！那时我们兄弟几个贴身保护他，他看我好欺负，百般欺辱，化了灰我都认得他！”
荀思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但那尸首身上没有找到皇帝印信，你怎么看？”
“嗨！”庚一拍掌，一副“破案了”了的表情，“这不就更证明是真的了，那龟孙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身上从来不带东西，都由他那个贴身老太监拿着，他死了，跟着他的人肯定猢狲散咯！”
“既然是个老太监，又走不了多远，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
久思勖微不可查地上前一步，“陛下，那老太监身上带着不少金银，指定招引不少盗贼，海天霞玉琮、鎏金绿松贝此等宝物估计都不认识，当寻常玉器典当了也说不定呢。”
他不说还好，这番话一说，荀思就确定了心中怀疑，不止京城，各处搜查首先就查的典当铺，要是贼盗所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找到？那老太监有那么大本事瞬间销声匿迹？并不是找不到，这是有人故意遮住他的双眼，在他眼皮子底下谋私！
正巧这时，外面有一丝骚动，一个翻着三角眼背着大刀的汉子推开门口侍卫大步闯了进来，手上举着一块粉色长方体，“真皇帝，你看看是不是这块？”
荀思挑了挑眉，他身旁的伍七立刻上前接过，仔细擦拭了一下再用手帕托着递到荀思手上。
“确实就是它。”
牟刚大笑起来，“我说真皇帝，你手下那么多人，最后还是我牟刚给你找到啊！”
荀思也跟着“哈哈”假笑两声，“牟英雄劳苦功高，不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那地……”牟刚到嘴边的话顿了一下，如果说得太容易岂不是拿不到好价钱？这个过程有多复杂得说得多复杂，这样才显得他的辛苦嘛！于是立刻改口，编了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寻宝记”，连记忆力不错的久思勖听完都没记住这个坎坷艰辛堪比愚公移山的过程。
牟刚眉飞色舞地讲了半炷香，还没讲到“戏眼”呢，荀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好几次深呼吸自我安慰只是一群浑身铜臭味的莽汉不足为患，最后还是维持不住多年的修养打断了他，“牟英雄，这次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
牟刚眼中精光四射，皮笑肉不笑地道：“真皇帝大人，我们这次虽然不吃不喝地找了许多天整个县的地皮都翻了三遍鞋子磨破好几双甚至付出了好几位弟兄的性命……但毕竟是给您出力，区区小事哪敢提酬金呢？这次我们一铜钱不要！”
“噢？”荀思略感讶异，这贪财小人竟然说不要钱？真是新鲜。
“不过，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要，就怕坏了真皇帝大人的名声呢，其他人说您赏罚不明就坏事了，您说是不是？”
荀思暗嗤一声，果然。
“您赏我们一把钥匙就行，那个什么全朝钱庄的破钥匙，或者皇室私库的钥匙就好。”
荀思忽然露出异常和煦的笑容，“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