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的佛威如同九天星河垂落,压得整个五庄观草木低伏,连人参果树都停止了沙沙哀鸣。她玉面含霜,凤目锁定唐僧,那声“你可知罪”的质问,裹挟着圣人威压,直透神魂!
清风明月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跪伏在地,泣声控诉孙悟空的“偷盗”与唐僧的“纵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唐僧(灵枢)顶着如山岳般的佛威,面上浮现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自责”,合十躬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菩萨明鉴!劣徒顽劣,铸此大错,惊扰灵根,贫僧身为其师,管教无方,罪责难逃!愿领菩萨责罚!”他将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矛头引向孙悟空与自己管教不力,绝口不提自身算计。
一旁的孙悟空被这威压与控诉激得猴毛倒竖,又见师傅将所有责任揽下,心中那股桀骜与憋屈再也压制不住,猛地抬头,火眼金睛直视观音,梗着脖子吼道:“菩萨!一人做事一人当!果子是俺老孙打的!树是俺老孙惊的!俺老孙认打认罚!要杀要剐随你!莫要为难俺师傅!”他周身妖气勃发,试图对抗佛威,却如同怒涛中的扁舟,被压得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嘴角溢出金色血丝。
“住口!悟空!”唐僧厉声呵斥,语气带着“痛心疾首”,“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还不跪下向菩萨请罪!”他看似斥责猴子,实则暗中调动一丝体内世界的空间之力,极其隐晦地替孙悟空分担了近半佛威压力,助其稳住身形,不至于当场跪倒出丑。
观音菩萨冷眼注视着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她凤目如电,扫过人参果树那丝淡青色的创口,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浓郁果香与一丝桀骜妖气,又看向唐僧那看似惶恐实则深处波澜不惊的眼眸。推演天机,万寿山道韵如迷雾,更有天道烙印的余波干扰,让她难以完全看清真相,但直觉告诉她,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金蝉子…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就在她玉净瓶中杨柳枝微抬,蕴含的甘露即将化作惩戒佛光落下之际!
嗡! 五庄观上空,虚空如同水幕般无声荡漾开来!一道身着无忧鹤氅、头戴紫金冠、面容古朴、气息如同大地般厚重深邃的身影,一步踏出!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
他出现的瞬间,笼罩庭院的恐怖佛威如同春风化雪般消弭无形。清风明月如同乳燕投林,哭着扑向镇元子:“师尊!您可回来了!那妖猴…!” 镇元子并未看两个童子,目光先是在本源受损、气息萎靡的人参果树上停留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心痛与复杂,随即落在了唐僧身上。那眼神深邃如渊,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龙汉初劫前混沌中那道模糊的树影。
“大仙…”观音菩萨见镇元子归来,收敛威压,微微颔首致意,“此事…”
镇元子抬手,制止了观音的话语,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菩萨驾临,有失远迎。此事前因后果,贫道已知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脸警惕的孙悟空,最终定格在唐僧身上,“灵根受创,本源惊扰,乃是因果劫数。金蝉子法师,管教弟子不严,自有其责。然…”他话锋一转,“此亦是我五庄观守护不力之过。清风明月,看管金击子失当,当受责罚!杖责三十,面壁百年!”
清风明月闻言,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师尊,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敢有丝毫反驳。
“至于这猢狲…”镇元子目光转向孙悟空,眼中无喜无怒,“毁吾灵根,因果已成。然念其初犯,又与佛门有缘,吾亦非不能容人之辈。”他看向观音,“菩萨,不若将惩戒权交予贫道处置?”
观音菩萨秀眉微蹙。镇元子这般轻描淡写,甚至将大半责任揽在自己童子身上,更主动要求处置孙悟空,显得太过反常!这绝非她所了解的、视人参果树如命根子的镇元子!她心中疑窦更深,但面对这位地仙之祖,且其理由看似充分,她也不好强行插手。“大仙既如此说,贫僧自无异议。只是此猴顽劣,万望大仙严加管束,莫再生事端,误了取经大业。”
“菩萨放心。”镇元子颔首,随即对唐僧淡淡道:“唐三藏,劣徒暂留我处受罚。你且随清风明月去后园精舍歇息,明日贫道再处置此事,送尔等西行。”
将孙悟空留在五庄观?唐僧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唯有“感激”与“不安”:“大仙慈悲!劣徒顽劣,但凭大仙管教!贫僧代其谢过大仙宽宥之恩!”他深深一揖,在清风明月不善的目光注视下,跟着他们离开庭院。
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师傅!俺…”却被唐僧一个蕴含着警示与安抚的眼神制止,只得悻悻闭嘴,被镇元子一道无形的空间之力禁锢在原地。
夜色深沉。 后园精舍内,清风明月安置好唐僧,便气鼓鼓地退下,重重关上房门。 唐僧盘坐榻上,闭目调息,仿佛在静思己过。识海深处,灵枢印记却如临大敌般高速运转!仙域魔渊,戊土神山核心,那道因吞噬部分人参果本源而壮大的翠绿光柱正剧烈波动!山体深处,被强行贯通的几条主干灵脉正贪婪吞吐着涌入的浑浊灵气,发出雷鸣般的轰鸣!万仙阵的清光屏障时明时暗,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后土道尊眉心的血痕更是灼热如烙铁,不断传来天道注视的强烈刺痛感!
‘神山初醒,根基不稳!通道不稳!急需乙木本源稳固!’ ‘镇元子的因果…他会如何偿还?’ 印记传递出冰冷而急切的指令,同时将全部感知聚焦于庭院方向,时刻警惕着镇元子可能的动作。
时间点滴流逝。 子夜时分。 嗡!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在精舍内无声荡漾开。 盘坐的唐僧猛然睁眼! 镇元子那古朴的身影,竟无视了房门禁制,直接出现在精舍之内!他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唐三藏。”镇元子的声音直接在唐僧识海响起,平静无波,“随贫道来。” 没有解释,没有询问。话音落下,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空间之力包裹住唐僧。两人身影瞬间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消失不见。
下一刻,唐僧只觉眼前景象变幻,已身处一处极其隐秘的混沌空间!此地仿佛位于万寿山核心地脉深处,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戊土精华与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空间正中,并非想象中的人参果树本体,而是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玄黄、密布着无数细密道纹、散发着浩瀚大地本源气息的晶石!正是地书《山海经》的本源烙印显化!而在晶石下方,并非泥土,而是一方由纯粹空间之力凝聚、隔绝一切的透明平台!
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物。 那是一株微缩的、仅有尺许高的“人参果树”虚影!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道精纯凝练到极致的先天乙木本源与人参果树破碎的道韵印记汇聚而成!形态与人参果树本体一般无二,枝叶晶莹,流转着青翠欲滴的道纹,散发着浓郁无比的造化生机!更惊人的是,这虚影内部,隐约可见一枚尚未完全成型的青涩“人参果”雏形,虽小,却凝聚了周围所有本源精华!
一股同源的呼唤,瞬间引动了唐僧识海深处的灵枢印记!前所未有的贪婪与渴望如同火山般爆发! ‘核心本源!无主道韵!纯粹的乙木造化!’ ‘足以彻底稳固神山!贯通所有灵脉!甚至…强化通道!’
镇元子看着那虚影,眼中带着一丝复杂与释然,声音直接在唐僧识海响起,如同跨越了亿万年的时空:“混沌初判,灵根蒙昧。你一缕根须,救吾生机于混沌乱流倾覆之际。此恩,贫道不敢或忘。今日,吾截取人参果树部分受损本源,剥离其受惊道韵印记,汇成此‘乙木源簇’,以偿昔日因果。此物蕴含先天乙木造化精粹,于你体内‘世界’,或有裨益。自此,你我两清。”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看了唐僧一眼,仿佛看穿了那副僧人皮囊下鸿蒙灵根的本质:“灵枢道友,好自为之。西行路远,劫数重重。贫道…在灵山,等候你的‘佛果’。” 话音落下,镇元子身影缓缓变淡,如同烟雾般消散于这片混沌空间,只留下那悬浮的玄黄晶石与平台上那令人神魂震颤的乙木源簇!
唐僧(灵枢)立于平台之前,看着那青翠欲滴、散发着无尽诱惑的本源虚影,脸上再无半分“高僧”的悲悯与惶恐,只剩下冰冷的贪婪与炽热的渴望! ‘因果偿还…好一个镇元子!’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张口! 吸——! 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自他口中爆发!如同巨鲸吞海!那尺许高的乙木源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哀鸣,便被这股力量强行拉扯、压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翠绿光流,瞬间没入唐僧口中!
轰!!! 如同在仙域魔渊核心引爆了一颗乙木星辰! 狂暴精纯、蕴含着人参果树部分本源核心与破碎道韵印记的先天乙木造化之力,混合着镇元子以无上神通剥离、净化的纯粹本源,如同决堤的混沌天河,轰然注入戊土神山核心! 那道本就壮硕的翠绿光柱,瞬间膨胀至不可思议的境地!光芒之盛,彻底撕裂了仙域魔渊沉积万古的黑暗污秽! 无数翠绿如翡翠、状如人参果树叶的道纹在光柱中疯狂衍生、烙印!磅礴的造化生机如同最温柔的母神之手,拂过神山每一寸岩层!
咔嚓!咔嚓!咔嚓! 神山内部,所有淤塞的、顽固的、被污秽劫煞侵蚀的主干、次级乃至最细微的灵脉通道,在这股纯粹的造化生机冲击下,如同干涸河床迎来了九天甘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贯通、净化、拓宽! 轰隆隆隆——! 整个仙域魔渊地动山摇!海量被净化了大半、精纯无比的洪荒天地灵气,如同奔腾的江河,顺着无数贯通如网的灵脉,汹涌澎湃地注入仙域的每一个角落!枯萎的山峦复苏生机,干涸的河床流淌灵泉,灰暗的天空被涤荡出清澈的底色!整个仙域,如同一个久病的巨人,沐浴在生命之泉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光彩!
“神山!彻底贯通了!”云霄娘娘立于万仙阵中,感受着屏障外汹涌而入、几乎堪比金鳌岛巅峰时期的精纯灵气(虽仍带一丝浑浊,但已无大碍),俏脸上满是震撼与狂喜! “造化!纯粹的造化本源!”句芒道尊在巫神净土中咆哮,周身翠绿神光暴涨,混元道果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乙木道韵! “通道稳固了!扩大了!”帝江道尊看着那道空间缝隙因神山彻底稳固而被强行拓宽至丈许方圆,惊喜万分!然而下一秒,他眉心血痕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啊——!”帝江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一股冰冷、宏大、仿佛洪荒天道本身意志的恐怖注视,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定了那道丈许宽的空间通道!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排斥与镇压之力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