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
徐琰没有再看周朗一眼，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他没有流露出半分喜悦或者满意。
霍铮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指挥室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同僚，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的周朗。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了徐琰身后。
鹿鸣、凌晓天、周韬三人，立刻跟上。
一行五人，就这样在整个指挥室或愤怒、或屈辱、或悲伤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周朗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瘫倒在椅子上。
“指挥官！”
“周指挥！”
几名参谋连忙上前扶住他。
“混蛋！”
那名叫张毅的年轻军官，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双目通红，“奇耻大辱！这是我们云城基地最大的耻辱！”
周朗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开。
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疲惫与苦涩。
耻辱？
是。
但和基地的存亡比起来，和十万人的性命比起来，这点耻辱，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在赌。
赌这个叫徐琰的男人，不会是单纯的掠夺者。
赌他的存在，能为这该死的末世，带来不一样的变数。
……
地下通道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徐琰走在最前面，脚步不疾不徐。
霍铮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能感受到周围那些站岗士兵投来的目光，有不解，有震惊，有惋惜。
这些都是他曾经带过的兵。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基地的物资仓库区。
士兵们已经将清理战场的晶核，分门别类地装进了数十个巨大的金属箱子里。
其中最显眼的，是三个被单独放置的特制箱，
负责清点的军官看到周朗没有跟来，只看到霍铮跟在徐琰身后，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对着霍铮敬了个礼。
“霍队长，战利品已经清点完毕，这是清单。”
霍铮没有接，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过问这些。
徐琰淡淡地开口：“按七成清点，分出来。”
“是！”那军官不敢有任何异议，立刻转身安排人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另一头传来。
“队长！”
“霍队！”
十几名身穿特制作战服，身上还带着血迹和伤口的士兵，快步冲了过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他们是雷云小队的队员，霍铮最嫡系的队伍。
为首的一名青年，正是雷云小队副队长梁天。他看到霍铮站在徐琰身后，眼神瞬间就红了。
“队长！指挥部下的命令是真的？你……你真的要跟他走？”梁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霍队，你不能走啊！”
“我们不让你走！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就是！我们雷云小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队员们群情激奋，一个个怒视着徐琰，手中的武器握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徐琰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看那些激动的队员，只是侧过头，对身后的凌晓天等人说了一句。
“上车等。”
“是，老大。”
鹿鸣三人没有多问，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哨兵一号。
徐琰也转身，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车门边，留给霍铮一个处理私事的时间和空间。
霍铮看着眼前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五味杂陈。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都安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雷云小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指挥部的命令，是真的。”
霍铮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们的队长，也不再是云城基地的人。”
“为什么？！”
梁天无法接受，“队长，是不是他逼你的？你告诉我们！我们就算死，也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闭嘴！”霍铮厉声喝道。
梁天被他吼得一愣。
霍铮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我的离开，能为基地换回三成的晶核。这笔资源，能救活多少伤员，能重建多少防御工事，能让多少人不用挨饿，你们比我清楚。”
队员们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军人，自然明白这笔资源的意义。
“可是……”
梁天还是不甘心，“基地不能没有你！雷云小队也不能没有你！”
“雷云小队，以后由你来带。”
霍铮看着梁天，眼神郑重，“梁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雷云小队的新队长。”
“不！我不当！我们的队长只有你一个！”一名队员激动地喊道。
“对！队长，我们跟你一起走！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没错！我们跟你走！”
一时间，所有队员都附和起来。
“胡闹！”
霍铮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命令！你们的职责，是守护这座基地，守护周指挥官，守护这里的十万幸存者！而不是跟着我去做一个毫无意义的私兵！”
他加重了语气：“都听清楚了，这是我以队长的身份，给你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服从命令，带好队伍，守好基地。谁要是敢违抗，就别认我这个队长！”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
他们看着霍铮那张决绝的脸，知道再也无法挽回。
霍铮最后看了一眼这些兄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哨兵一号。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
车门关闭。
梁天和一众雷云小队的队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越野车，心中充满了悲伤与迷茫。
车内。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鹿鸣和周韬坐在后面，霍铮一个人坐在另一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徐琰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车辆缓缓启动，在官方基地士兵复杂的目光中，驶出了那扇巨大的合金闸门，将身后的基地，彻底抛下。
凌晓天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终究还是没忍住。
“老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徐琰睁开了眼睛，眼神平静。
凌晓天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霍铮，问道：“咱们这次……又是要晶核，又是把他们的第一高手给带走了，这么不给面子。官方基地那边……以后不会找机会报复咱们吧？”
他问出了鹿鸣和周韬同样担心的问题。
官方基地，毕竟是国家力量的象征，他们这么做，等于把对方得罪死了。
徐琰的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报复？”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车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徐琰靠在座椅上，瞥了一眼后座的霍铮，似乎是说给他听。
而霍铮则是侧着头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极速倒退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