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宾客众多，她真真是连这皇家的体统都不顾了！
慕妙淳原本还算平淡的眉眼中立刻多了些愠色：“你在自己宫里怎么闹都可以，在这里要是不把你的嘴给本宫闭上，出了什么事本宫也保不了你。”
慕妙安冷嗤一声不以为意：“本宫堂堂嫡出公主，还怕了一个贵妃不成？”
慕妙淳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看她一眼，便对身边人吩咐道：“丹乐公主身体抱恙，素月，替本宫把丹乐公主送回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能放她出来！”
“是。”
“皇姐！”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的姐姐居然要在除夕宴上送她回宫！
慕妙淳没理会她，起了身便行至高座下朝父皇行礼：“父皇，妙安身体不适，儿臣便先让人送她回去了。”
慕景易没有要把人留下的意思，他摆了摆手面上挂着的浅笑，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也好，既然安儿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好生歇着吧。”
前脚人刚走，后脚慕灵言就凑了过来:“看来我这位二皇姐是又说了不该说的。”
慕谨言放下玉盏，抬起头只顾着欣赏歌舞：“不必理会。”
几乎每逢宫宴只要有他母妃在场，慕妙安几乎都会这么一出，最后的结果也基本上是如同今日这样。
这多年了，她也不嫌累得慌。
今晚这场宴席吃的十分无趣，他也看的出慎惜一直都在找机会想要跟自己说话，可此处人多眼杂，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一直到这场除夕宴结束了，慕谨言也没能同妹妹说一两句。
倒是席间慕谨言假意打翻酒盏，趁着容绫俯身收拾时，捡了一块栗子糕悄悄在桌下塞给了她。
她一时惊愕抬头看时，那人佯装无事的端坐着，这种情况下她只好伸手接了过来，慌乱的将点心收入了袖中。
正要继续捡那些酒具碎片，却被他轻轻拉了一把：“起来。”
遂又见他抬了抬手，一名宫女便极有眼色的走了过来，收好了一地狼藉后，又给他换了套新的酒具。
好不容易挨到了宴席结束，那些个上了岁数的大臣恭送陛下后，捶腰的捶腰，揉腿的揉腿。
这么大岁数还要陪着坐一晚上，着实是有些受罪。
“在来之前你就没吃东西，方才我递给你为何不悄悄吃了再起身？”
容绫很是坦诚：“自然是怕丢了怀王府的脸。”
慕谨言勾唇浅笑：“难为你还思量着这个。”
待到众人都散了，容绫才搀扶着慕谨言在回寝殿的路上，被慕妙淳拦住了去路。
“三皇兄留步。”
“......谁这么不长眼？”慕谨言耷拉着眼皮，俨然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容绫在旁边小声提醒：“殿下，是昌乐公主。”
他懒洋洋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哦。”
容绫见她走近，按规矩朝她行了个礼：“奴婢见过昌乐公主。”
她弯下身时，余光瞧出了慕妙淳那双深邃的眸中，透出了些与她身份十分符合的凌厉，同方才在宴上时的乖巧神情完全不同。
她抬了抬手：“免了，本宫有些事要跟三皇兄说，你先退下吧。”
容绫正欲转身回避时，慕谨言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我今日喝多了，若是无人搀扶是站不住的，皇妹也不想让皇兄在这宫道上贻笑大方吧？”
“自是无此意。”
他抬起眼皮要死不活的看了她一眼，才瓮声瓮气的问及她的来意：“皇妹特意寻来，有何指教？”
慕妙淳眸光阴沉的瞥了她一眼，见慕谨言非要把人留下，也不好再将人撵走，只好欠身行礼道：“三皇兄，今日妙安在席间时，对朝娘娘在言语上有所不敬，妙淳特此来寻三兄赔个不是。”
慕妙淳开口前正行了一个礼，须臾间她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阵讥笑，方抬头去看，正好瞧见了慕谨言似笑非笑的勾着唇，和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直起身子紧紧的拧眉道：“三皇兄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今日是喝多了，不是傻了。”他眼神迷离的看着慕妙安，又讥讽的笑了几声，故意大着舌头道：“今晚在场的所有人，就只有你知道丹乐因何故离宴回宫，你趁我酒醉特意跑这一趟，无非就是想趁机激怒我把事情闹大，再让父皇也将我罚上一罚。”
“三皇兄！”见目的被他如此直白的戳破，慕妙淳睁大了双眼，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今日来是诚心道歉的，三皇兄何至于这般想我？”
慕谨言懒得再听这些废话，言语中亦是不留情面：“看来你跟你兄长一样蠢。”
“似秋，扶本王回去。”
“是。”容绫借着给她行礼，又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慕妙安那张原本满是威仪的脸上，此刻垮的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
待二人踏进浮光殿后，慕谨言立刻便清醒过来，急忙问她：“这一路累着了吧？”
“哪就这般不成气候了。”容绫从最初宫宴结束，伸手扶起他时便已明了。
这一路上自己虽是扶着他，但她却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像他这般假装醉倒，又得暗自用力支撑着是最最费力的，不过看他这么熟练，应当是往日里用的多了。
只是方才的所见所闻，才令她真正的见识到这宫里的汹涌暗涛……
即便这人没醉，容绫还是得像别人一样，去了重华宫里小厨房，去给慕谨言准备醒酒汤。
她刚备好醒酒汤的材料准备入锅，就有人上前来找她搭话：“原是似秋姐姐呀，咱们可是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姐姐出府采买东西了，可是怀王殿下府中给姐姐安排了别的差事脱不开身？”
她装作手上很忙的样子，头也没抬只淡淡回了她句：“近日殿下身体不适，一直留在府中伺候。”
留香手上的动作很快，想必是平日里做惯了这些：“原是如此，我还以为姐姐忙的脱不开身呢，等忙完除夕宴姐姐可要再同我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