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紧,万里作战场。
大雪片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吴用穿着厚棉袄蹲在营帐里,眼睛亮得像发现金矿的土拨鼠:“哥哥,天赐良机啊!”他指着帐外白茫茫的天地,“雪埋三尺,正是挖坑埋人的好时节!”
宋江搓着冻红的手:“军师是说……”
“索超那厮力大如牛却是个直肠子,咱们给他铺条雪毯子,请他下来喝杯热酒!”
计划朴实无华但十分有效。当索超挥舞着金蘸斧嗷嗷叫着冲进雪阵时,脚下的地突然就空了。这位急先锋连人带马栽进三丈深的陷坑,几桶雪水迎头浇下,瞬间冻成个冰雕艺术品。等梁山好汉们七手八脚把他刨出来时,这位好汉嘴里还含着半口冰碴子。
梁中书在城里听得急报,手里暖炉“哐当”砸脚背上:“索超被捉了?!”他原地转了三圈,冲着满堂将领吼出个千古名句:“关门!放……不是,都给我把城门焊死喽!”
梁山营地却是另一番景象。宋江亲自给索超解绑绳:“兄弟受苦了,快喝口热酒暖暖!”酒碗推到面前,话也递进心坎里,“你看我这梁山泊,大半兄弟原先都是体制内,为啥落草?只因朝廷里站着的是禽兽,跪着的是奴才!咱们替天行道,专治这帮孙子!”
索超捧着酒碗愣神。他昨夜梦见自己变成颗星星,此刻抬头看宋江——这位哥哥脑门简直自带聚光灯。酒还没喝,人先醉了:“哥哥若不嫌弃,小弟这条命归你了!”得,天罡星序列又喜加一。
可接下来几天,梁山上下一片愁云。大名府城固若金汤,卢俊义和石秀还在死牢里等米下锅。宋江急得满嘴燎泡,这夜刚睡下,忽觉阴风扑面。
睁眼就见晁盖飘在床前,半透明还带重影特效:“贤弟!速回梁山!”
宋江差点从床上弹射起飞:“哥哥显灵了?!可是冤仇未报心有不安?”
晁盖的虚影唰地退后三尺:“阳气太冲!说正事——你有一百天血光之灾,只有江南地灵星能救!赶紧撤兵保命!”说完一掌推来。
宋江猛然惊醒,帐顶的破洞正漏着雪花。军师吴用被薅起来听完梦话,掐指一算:“晁天王亲自递话,这挂号费不能省!咱们先回山猫冬,开春再战!”
“可卢员外他们……”
“哥哥先管管自己后背吧!”
众人这才发现宋江脸色蜡黄,背上鼓起个血红大包,活像背了口平底锅。神医安道全远在建康府,张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熟门熟路!当年我娘背上长疮,安大夫三帖药就给治没了!”
吴用郑重递过蒜条金:“记住,人比钱重要!”转头又摸出碎银子,“这是盘缠,别委屈自己吃路边摊。”
张顺把金子裹进裤腰带,顶着风雪就上了路。这位浪里白条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水上翻船。行至扬子江边,但见孤雁哀鸣,寒鸦缩脖,活脱脱一幅《流浪地球之冰河世纪》剧照。
好容易喊出个船家,破船里蹲着个干瘦鼠须男。船行至江心,张顺睡得正香,忽觉浑身一紧——麻绳已捆成粽子。梢公张旺举着板刀狞笑:“金银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好汉且慢!”张顺急中生智,“让我死个痛快,冤魂就不缠你!”
张旺从善如流,扑通把他踹下了江。这位浪里白条此刻名副其实成了“锅里水饺”,好在水下功夫扎实,咬断绳索泅到南岸时,活像只落汤凤凰。
林间小酒馆里,老掌柜听完遭遇猛拍桌子:“梁山好汉?张顺?”转头朝后厨吼,“老六!你偶像来了!”
钻出个精瘦青年,见面就拜:“活闪婆王定六,给哥哥磕头了!”听说劫匪是截江鬼张旺,小伙当场暴走:“那孙子常来买酒!等小弟拿酒坛砸碎他天灵盖!”
张顺望着建康方向直摆手:“报私仇是小,救公明哥哥是大!”
三人组隔天就堵在安道全医馆前。名医看到张顺很惊喜:“哟?浔阳江水产大王改行了?”
待听说要上梁山,安神医笑容凝固:“最近……医馆搞促销走不开啊!”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张顺顺着他视线一瞧,对面青楼挂着“巧奴”的灯笼。
当夜在巧奴闺房,安道全被灌得烂醉如泥。张顺蹲在门房听壁脚,听见老鸨喜滋滋嚷:“巧奴快出来!金主打赏十两金子!”掀开帘缝一瞅——嗬!张旺那孙子正解钱袋子!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张顺摸进厨房,抄起剁骨刀。老鸨在醉梦里见了阎王,两个帮佣刚喊出声就被斧头劈倒。巧奴开门迎上血斧头,香消玉殒。张旺跳窗逃得比耗子还快。
张顺蘸血在墙上狂写“杀人者安道全也”,转头把名医摇醒:“两条路:要么吃官司砍头,要么跟我上梁山当军医。”
安道全看着满墙血字,眼泪唰地下来:“兄弟你这是…让我坐直达高铁啊!”
三人组在江边蹲守时,王定六突然低吼:“目标出现!”张顺和安道全火速交换外套。等张旺的船靠岸,张顺压着斗笠哑声道:“船家,渡三人。”
船至江心,张顺突然掀开后舱板:“哎呦!船漏水了!”张旺伸头查看的瞬间,被铁钳般的手扼住喉咙。
“认识老子吗?前天的雪天乘客!”
张旺看清来人,裤裆瞬间湿透。张顺把他四蹄捆扎扔进扬子江:“省了刽子手一刀!”江水咕嘟冒了个泡,仿佛在说“支付宝到账一命”。
回程路上,戴宗旋风般冲来:“哥哥快咽气了!”安道全还没回过神,两条甲马已绑在腿上。神行太保背起药箱绝尘而去,雪地里飘来句嘱咐:“张顺兄弟你…打个滴滴跟上!”
等张顺带王家父子赶到梁山,安神医正被众星捧月。宋江背上敷着黑糊糊药膏嚷嚷:“军师!快商量打大名府救卢员外!”
安道全按着病人直瞪眼:“疮口还没拆线呢!”
吴用羽扇轻摇:“哥哥宽心养膘,且看我春雪化时,把大名府变成烟花秀现场——”他掸了掸衣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嘛!”
忠义堂烛火噼啪炸响,墙上的地图被北风吹得哗啦作响。没人听见雪夜里,大名府死牢深处,卢俊义镣铐上的冰霜正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