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带人冲下去，确实能砍翻不少人，也能抢回来一些东西。可你想想，咱们的马会不会累？咱们的刀会不会卷刃？咱们的弟兄会不会受伤？”
“等！听我的，就让他们再耗三个时辰！”
韩云伸出三根手指。
“等他们打得精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咱们再出去。”
“到时候，咱们的弟兄们，连刀都不用拔！一人发个麻袋，弯腰捡兵器就行了！说不定，光是捡回来的盔甲兵器，都能再给咱们装备一个营！这笔账，你算算，哪个划算？”
王霸张了张嘴，愣住了。
他虽然脑子直，但这么简单的加减法还是会算的。
好像……主公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啊！
看着王霸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韩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是把他拖到了自己旁边的逍遥躺椅上，强行给他按了下去。
“哎！主公！你这是干啥！”
王霸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韩云手底下却跟个小鸡仔似的，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干啥？让你看戏！”
韩云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好，然后从桌上抓了一大把炒得焦香的瓜子，“啪”的一声塞进他怀里。
“给，拿着！嗑！”
“主公，俺……”
“嗑！这是命令！”
王霸：“……”
独臂将军王霸，手握着能开山裂石的百炼独臂刀，此刻怀里却捧着一把瓜子，满脸悲愤地被按在躺椅上，被迫加入了“城头观戏团”。
吴用和陈默在一旁看得是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能低头猛喝茶水，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
“哎，快看快看！”
韩云重新躺好，又举起了他的宝贝千里镜，兴奋地喊道：“有好戏看了！徐州陶谦的人，刚从袁肃的丙字号仓库里抢了一大车甲胄出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镜头里，一队徐州兵正推着一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个个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到了升官发财的美好未来。
然而，他们还没乐上几秒钟。
“杀啊！”
侧翼突然杀声震天，一队身穿荆州军服饰的兵马，如同下山的猛虎，在刘表的帅旗下，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为首的荆州将领一马当先，手中大刀一挥，直接将推车的两个徐州兵砍翻在地！
“刘表！你个老匹夫！安敢偷袭我等！”
徐州军的领队气得破口大骂。
“哼！袁肃联盟，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助纣为虐，抢夺盟军物资，该杀！”
荆州将领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手下动作却比谁都黑，指挥着手下就去抢那辆装满甲胄的大车。
两拨人瞬间就打成了一团。
城墙上，被迫看戏的王霸，一开始还浑身不自在，屁股在躺椅上挪来挪去，跟长了钉子似的。
可看着看着，他渐渐被吸引了。
当看到那队徐州兵被杀得人仰马翻，刚到手的甲胄转眼就成了别人的战利品时，王霸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
“该！他娘的！让他抢！”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瓜子壳都从他嘴里喷出来两颗。
喊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缩了缩脖子，偷偷看了一眼主公。
只见韩云正斜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看，这不比你自个儿冲上去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多了？”
王霸老脸一红，张了张嘴，想反驳两句，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像……确实是看别人倒霉，比自己上去拼命要……爽一点？
他低下头，拿起一颗瓜子，恶狠狠地“咔嚓”一声嗑开，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在骂谁。
只是，他那双踩在青石板上的铁靴，还在不为人知地、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偷偷跺着地。
急啊！
还是急啊！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城头上的瓜子壳已经堆起了小小的一座山。
王霸嗑瓜子的技术，在韩云和吴用的“悉心指导”下，已经从一开始的连壳带仁一起嚼，进化到了能勉强分清内外，虽然动作依旧笨拙得像头黑熊在学描花，但好歹是入了门。
“啧啧，又打完了。”
韩云举着千里镜，看着远处一小股陶谦的残兵被何江的人马追得抱头鼠窜，最后连裤子都被人扒了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帮演员，体力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儿，就没力气了。”
他意犹未尽地放下千里镜，把最后一颗瓜子仁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然后，他慢悠悠地从逍遥躺椅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活动做着热身。
他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瓜子皮碎屑拍干净，目光从几十里外那片狼藉的战场收回，扫过身旁的吴用、陈默，最后落在了王霸那张依旧写满了“憋屈”和“焦急”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但水底下，却藏着即将搅动风云的巨龙。
“行了。”
韩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城头的气氛变了味。
“戏看完了。”
他站起身，走到城墙边上，迎着带着血腥味的晚风，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天际那抹残阳如血的壮丽景象。
“王霸！”
“末将在！”
王霸“嗷”的一嗓子就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动作之迅猛，差点把旁边插着的帅旗给撞歪了。
他怀里捧着的那堆瓜子“哗啦”一下全洒在了地上，他也浑然不顾，一个箭步冲到韩云身后，单膝跪地，独臂往胸甲上“砰”的一拍，声如闷雷！
憋了足足三个时辰！
他感觉自己骨头缝里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现在，终于！
终于轮到他老王上场了！
韩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去，把周仓那大胡子给老子喊来。”
“然后，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把盔甲擦亮，战刀磨快，马喂饱！”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该咱们上场，去‘收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