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冀州那老狐狸,竟然派了心腹幕僚林儒,星夜兼程……往东郡去了?”
王胖子嘴唇哆嗦着,念叨着密信上的内容,他身上那层厚厚的肥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这他妈的是去干嘛?
去东郡旅游吗?
用他那被肥油塞满了的猪脑子想,都能想明白啊!
投降!
那个老东西,他要去投降了!
“我操他祖宗!”
王胖子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这个老王八蛋!不讲武德啊!”
“说好了大家一起观望,一起拖延,他娘的竟然偷偷摸摸地抢跑了!”
王胖子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地板都跟着“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他那庞大的身躯给踩塌了!
他前两天还在为自己巧妙地打发了京城使者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太极拳打得是出神入化。
可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逼!
人家冀州刺史,已经不准备玩了!
人家直接掀了桌子,跑去抱新大腿了!
这一下,他青州成什么了?
成了挡在韩云和冀州之间的那块肉!
不!
是成了挡在韩云面前,最碍眼,也最肥美的那块肉!
一旦冀州投降,韩云大军顺势接收,那下一个……下一个不就是他青州了吗?
到时候,他拿什么挡?
拿他脸上的肥肉去挡吗?
王胖子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感觉,比三伏天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还要透心凉!
不行!
绝对不行!
不能让那老狐狸抢了先!
“来人!来人啊!”
王胖子扯着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一个师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自家大人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
“大……大人,发生何事了?”
“别他妈废话了!”
王胖子一把抓住师爷的衣领,双眼赤红,面目狰狞!
“快!给老子备纸笔!要最好的纸!最好的墨!”
“还有!把老子的官印!刺史大印!给老子拿过来!”
师爷被他这副模样吓傻了,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赶紧照办。
王胖子也顾不上一身狼狈了,他几乎是扑到了书桌前,抓起笔,蘸满了墨,开始奋笔疾书!
他也要写降书!
而且,要比冀州那老狐狸写得更肉麻!
更谄媚!
更忠心耿耿!
他要把韩云夸成天上的神仙,地上的活菩萨!
要把自己说成是早就心向光明,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在苦苦等待王师解救的忠臣义士!
写完之后,他把笔一扔,直接从身边的箱子里,抓出那颗沉甸甸的刺史大印,“咚”的一声,重重地盖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瘫在椅子上,指着师爷,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说道。
“你!现在!立刻!马上!”
“带着这封降书,去东郡!面见韩主公!”
“告诉他!我青州,愿倾全州之力,献上兵马钱粮,为他老人家的大业添砖加瓦!”
“记住!跑得一定要比冀州那个使者快!要是让他抢了先,你就提头来见!”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南边的兖州。
兖州刺史是个年过六旬,平日里最爱吟诗作对,以风雅自居的老头。
当冀州、青州先后有异动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他的案头时,这位老刺史手里的诗集“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
完了!
两个邻居,都准备跳船了!
就剩他一个老实人,还傻乎乎地守在这条马上就要沉了的破船上!
这还玩个屁啊!
“唉……”
老刺史长长地,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像冀州刺史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像青州刺史那般惊慌失措。
他只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默默地研墨,铺纸。
然后,用一手漂亮的小楷,工工整整地,也写下了一封降书。
内容,大同小异。
态度,谦卑至极。
随后,他唤来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
“痴儿啊……”
老刺史抚摸着儿子的头,老泪纵横。
“为父……为父对不起大炎,但为了我全家老小的性命,也只能行此不忠不义之举了。”
“你……带着这封信,去吧。”
“记住,见到那位韩主公,就如同见到为父一般,不,要比见到为父,还要恭敬百倍!”
就这样,继冀州之后,青州、兖州也派出了自己的使者。
三匹快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载着三封内容相似却又各自用尽了心思的降书,怀揣着三位刺史忐忑不安、生死未卜的命运,在这沉沉的夜色中,朝着同一个目的地——东郡,疯狂驰去!
不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
东郡,郡守府。
夜色还未完全散去,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三匹快马便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卷着一路的烟尘和寒气,冲到了郡守府那威严的朱红大门前!
“吁——!”
三声嘶哑的勒马声,在寂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刺耳!
马上的三个人,已经完全没了人形!
为首的,正是冀州刺史的幕僚林儒,他此刻发髻散乱,官服上满是尘土和干涸的汗渍,那张素来精明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与血丝,嘴唇干裂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在他旁边的,是青州王胖子派来的心腹师爷,这师爷本就瘦小,此刻更是被颠得七荤八素,一下马就扶着墙根,“哇”的一声,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最后那个,是兖州老刺史的小儿子,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种罪?
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脸色煞白,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站都站不稳了!
三个人,三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空中狠狠地对视了一眼!
火花四溅!
“我先到的!”
林儒哑着嗓子,抢先一步,就想往大门里冲!
“放屁!”
青州来的师爷也顾不上吐了,抹了把嘴,一把就拽住了林儒的袖子。
“明明是我先到的!我看到了!我的马头比你的快了半寸!”
“二位,二位莫争,莫争……”
兖州那位公子哥颤巍巍地劝着,可那眼神,却一个劲儿地往门里瞟,显然也想抢这个头功!
他们都清楚,这第一个递上降书的意义,可太他娘的重要了!
这代表着自家主子,是第一个看清形势,第一个心向“韩主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