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馆是这里最大的酒馆了吧?”
九霄看着面前的“大鸟转转转”的招牌皱起眉头,“这名字可真够奇葩的。”
九霄在“大鸟转转转酒吧”昏暗的光线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这里的光线主要来自于那些闪烁着故障美学的霓虹灯管和全息投影,它们在空中扭曲、拉伸,将每个人的影子都变得诡异而修长。
空气中混杂着廉价合成酒精、汗臭、以及某种带着甜腻腐朽感的烟草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头顶的猫耳朵在棒球帽下轻轻颤动,仿佛在过滤着这高密度的、失真的音效。
就在九霄打量四周的时候,酒吧中央的一个环形舞台上,突然亮起了几束追光。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升起,那是一位脱衣舞娘。她的身段引人注目,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脊柱和臀部似乎都经过了某种超前的义体改造,或者穿着附带了生物发光体的演出服。
在她扭动身姿的时候,自她臀部向外辐射出一圈圈、一道道流转的彩虹光晕,如同活泼的粒子流,闪烁着异常跳跃的色彩,在她每一次起伏摆动中,都伴随着独特的电流嗡鸣声,将周围的人们吸引得目不转睛。
九霄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来这里不是看表演,而是为了消息。他摸了摸口袋,刚才从秃鹫帮身上搜刮来的电子货币和欧米伽币还在。他掂了掂手中的钱,朝着吧台走去。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魁梧的男子,他的光头上纹着复杂而抽象的电路图腾,肌肉虬结的双臂上布满老旧的机械臂植入痕迹,青筋和机械接口交错,显得十分粗犷。他擦拭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沉稳,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沙哑。
九霄将几枚欧米伽币推上吧台,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点点初来乍到的生涩感:“一杯……最烈的酒。”他需要一点酒精来暖身,也需要一个切入点来打开话题。
壮硕的酒保拿起一枚欧米伽币在手里掂了掂,眼神锐利地扫了九霄一眼,就像打量一件新运来的货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新来的面孔。想喝最烈的?那可得尝尝我们这里的‘弥诺陶斯之血’。”
他将一枚玻璃杯重重地放在九霄面前,然后从吧台下方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深红色液体,在摇晃中,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黏稠感,仿佛真的蕴含着某种古老的生命力,倒入了杯中。液体入杯后,酒吧昏暗的光线仿佛都被其吸收,只剩下杯中那团浓郁的血色幽光。
“这酒可是用夜之城一个老传奇的名字命名的。”酒保说着,将酒瓶放回原位,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旧与嘲讽。
九霄端起酒杯,鼻尖凑近,嗅到一股混合着合成香料、焦糖和某种工业酒精的辛辣气味。他抿了一口,酒液带着火焰般的灼热,直冲喉咙,瞬间在口腔里爆发开来,麻痹了他的味蕾,让他头顶的猫耳朵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个传奇……他还活着吗?”九霄的声音有些沙哑。
酒保闻言,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夜之城深处传来的机械轰鸣:“小鬼,记住——夜之城没有活的传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酒吧里嘈杂的人群,又停留在舞池中那个闪烁着彩虹光芒的舞娘身上,眼神有些空洞,仿佛看到了许多逝去的影子。
“活着的,只是被剥皮抽筋,被榨干了价值的普通人。”酒保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吧台外的街道,那里的全息广告正在疯狂地滚动着各种新闻头条和商品信息。
“更何况啊,现在这城市里,谁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哪还有什么传奇?”酒保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星辰联邦和新奥林匹斯那两帮孙子,闹得越来越凶。
就为了那个该死的关税政策,把物价搞得一天一个样。别的不说,连鸡蛋这玩意儿,都快顶上一颗能量晶核了!”
他愤愤不平地用擦布在吧台上重重地擦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九霄将手中的“弥诺陶斯之血”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退缩。酒保口中不经意提及的“鸡蛋”价格,像一根扎进了九霄心口的刺。
“物价……真的涨得这么厉害吗?”
“厉害?那还用说吗,小鬼。星辰联邦那帮穿西装的混蛋,和新奥林匹斯那些搞科技的疯子,整天只知道窝在数据流里玩他们的权力游戏,哪管得了我们这些底层人的死活。
蛋价都快赶上他们祖宗的骨灰了,谁还能吃得起?”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擦拭干净的酒杯塞回架子上,动作粗鲁而迅速,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九霄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知道,现在他需要一个“路子”。无论是获取情报,还是寻找特殊物资,甚至是为了保护孤儿院的卡芙卡,他都需要进入这个复杂而危险的体系。
他环顾四周,酒吧里人声鼎沸,每个人似乎都在进行着自己的交易,或明或暗。他再次看向酒保,这个男人看起来粗犷,却眼神洞明,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有没有……什么路子,能让日子好过点?”九霄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试探,以及一丝刻意的“渴望”。他没有直接提“鸡蛋”,而是泛指“日子”,试图让对方放低警惕。
酒保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擦布,身体微微倾向九霄,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变得像被电流刺激过一般,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不屑和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警惕。
“路子?”酒保低沉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语气变得更加沙哑,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夜之城从来不缺路子,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去走,有没有那个本事走到底。”
他盯着九霄那虽然被帽子遮盖,但隐约透出些许异样的头顶,又看了看九霄平静却深邃的眼神,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阶层的冷静与坚定。酒保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小子,别以为嘴皮子一动,就能从我这里掏出什么金矿来。”他那布满机械改造痕迹的拳头,猛地在吧台上墩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吓得周围几个低头喝酒的酒客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想寻路子,特别是在这夜之城,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行的。”酒保的声音降低了几个分贝,带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阴冷气息,他几乎是凑到九霄的面前,呼吸间带着浓烈的酒精气味,“想加入我们,或者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门路’,唯一的方法,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眼睛死死地锁定住九霄,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交——投名状。”
“投名状。”酒保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和一丝深藏的玩味。“拿你的本事出来,证明你不仅仅是个会问路的雏儿。夜之城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