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方才答应了皇后去看安贵人,此时变卦,他觉得似乎不大好,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他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皇家的尊严和信誉,而承诺更是不可轻易违背的,更何况,他早就通知了安贵人,她或许正在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他的到来,若是此时突然变卦,不仅会让安贵人失望,也可能会引起后宫中的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议论。
看出皇上心里的疑虑,苏培盛就提议道:“皇上,莞嫔娘娘的琴声好,安贵人歌声动人,不如将安贵人请到承乾宫,让莞嫔娘娘弹琴,安贵人唱歌,岂不是十分完美?”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与讨好,同时也透露出他对这一安排的自信与期待。
皇上听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他知道,苏培盛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莞嫔的琴艺在后宫中是出了名的,而安贵人的歌声也同样动人,她的声音清澈如泉,能穿透人心的最深处,让人陶醉其中。
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一个弹琴一个唱歌,确实是一场难得的视听盛宴,这样的安排,既不会让他失信于安贵人,也能让他享受到后宫中的两大才女的合作演出,实在是一举两得。
皇上在听闻苏培盛的一番建议后,微微点头,神色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他抚了抚龙袍的下摆,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就照你说的办吧,你亲自前往延禧宫,去请安贵人,至于莞嫔,朕也许久未曾见到她了,这会子便先去承乾宫瞧瞧她吧。”
苏培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带着几个小太监向延禧宫而去。
且说这延禧宫内,安陵容自得了皇上要来的消息后,便一直左顾右盼,心中既期待又紧张,她站在宫门口,不时地向远处眺望,希望能早日见到皇上的身影,然而,过了好久,宫道上依旧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富察贵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她本就对安陵容得宠心生不满,此刻见她望眼欲穿却迟迟等不来皇上,心中更是嫉妒不已,于是,她忍不住开口冷嘲热讽了起来:“哟,安贵人这是在等谁呢?怎么,以皇上的脚程,这会子也该到了延禧宫了吧?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去了别人宫里,把你这儿给忘了?”
安陵容闻言,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她微微一笑,并未做出回应。
富察贵人冷哼一声,正欲继续讽刺,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苏培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步伐稳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安陵容一见,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苏公公,皇上呢?为何还未见到圣驾?”
苏培盛微微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安小主稍安勿躁,皇上原本是打算前来延禧宫的,可行至承乾宫附近时,恰巧听到莞嫔娘娘的琴声,那琴声优雅动人,宛如天籁,引得皇上不由自主地转道去了承乾宫。”
说到这里,苏培盛顿了一顿,似乎在观察安陵容的反应,才继续说道,“皇上心中想着,安小主的歌声同样动人,若能与莞嫔娘娘的琴声相配,定能演奏出一曲绝妙的乐章,因此,特命奴才前来,请安小主移步承乾宫,为皇上献上一曲。”
安陵容闻言,心中十分不情愿,她原本以为今日有机会独占皇上,展示自己的才艺,没想到却要与莞嫔同台献艺,但皇上的命令又不可违抗,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富察贵人当着苏培盛的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却故作关切地说道:“安贵人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你瞧,这后宫之中,皇上的心思咱们哪能轻易揣测呢?若是皇上有心,大可以过几日再去看莞嫔,又何苦让你再跑一趟呢。”
苏培盛倒是没说话,他深知后宫中的是非曲折,这个时候他最好当个哑巴,免得惹祸上身,他微微低头,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心里却暗自思量着这后宫之中的复杂关系。
安陵容听到富察贵人的话,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整理好仪容,对着苏培盛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准备好了,苏培盛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引路,带着安陵容朝着承乾宫走去。
一踏进承乾宫的殿门,安陵容就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只见皇上和甄嬛正坐在琴旁,两人琴瑟和鸣,配合得天衣无缝,皇上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而甄嬛则专注地弹奏着琴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皇上两人,这一幕,倒显得她像个局外人,与这温馨的画面格格不入。
“安妹妹来了,快坐,”甄嬛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微笑着起身,走到安陵容身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到座位上,她的举止优雅大方,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倒是皇上您的不是了,既然已经通知了安妹妹去延禧宫,却眼巴巴的跑到承乾宫来,还害的安妹妹跑这一遭,皇上真是讨厌,”甄嬛轻声责怪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和不满,然而,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对皇上深深的眷恋和依赖,让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
安陵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甄嬛与皇上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只见甄嬛微微侧身,带着几分娇嗔打趣着皇上,那模样宛如春日里轻盈灵动的燕子,俏皮而可爱。
安陵容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泛着丝丝苦楚,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甄嬛始终是皇上心中与众不同的存在,那份独得的宠爱让自己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影子,每一次看到甄嬛与皇上的亲昵互动,都如同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地刺痛着她的心,然而,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即使心中满是苦涩,嘴上也只能尽力打圆场。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皇上看重姐姐,才会刚到承乾宫门口就挪不动脚步了,说起来臣妾也好些日子没来承乾宫了,这次倒是托了皇上的福,才能喝到这样好的茶。”安陵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落寞,那话语中的酸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甄嬛听到安陵容的话,故作生气的样子,柳眉微蹙,双眸中透露出一丝佯装的恼怒,她转头看向安陵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说的好像我不给你好茶喝一样,你哪次来,我不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这会子倒是在皇上面前诋毁我了,”说罢,甄嬛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皇上坐在承乾宫的软榻之上,目光穿梭于甄嬛与安陵容之间,眼中闪烁着愉悦与欣赏,不禁感慨道:“这后宫之中,若人人都能像你们姐妹这般和睦相处,朕便能少些烦忧,多些安宁,今日见你们如此,朕心中甚是欢喜。”
说到这儿,皇上转头看向安陵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既然容儿也来了,不如就为朕唱上一曲再走吧。”
安陵容闻言,心中十分复杂,她本以为自己能在延禧宫独享皇上的宠爱,却没想到被召到承乾宫与莞嫔同台献艺,而现在皇上此言,无疑是在告诉她,唱完这首歌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安陵容只能压下心中的失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声道:“臣妾遵命,”说着,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了那首采莲曲。
她的歌声悠扬婉转,如同山间清泉般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皇上听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歌曲落幕,皇上鼓掌称赞,“好!真是好!容儿的歌声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唱完了,那便先回去吧,朕与莞嫔还有些私事要商议,恐怕你也不会感兴趣,你一路走来,也累了,不如先回你的延禧宫休息片刻,等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安陵容闻言,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与顺从,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皇上的宠爱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需要智慧与策略去争取和维持,因此,即使心中不甘,她也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退让,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是,臣妾告退,”安陵容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安陵容离开后,皇上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他转身看向甄嬛,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情与信任,缓缓开口说道:“嬛嬛,前朝的事儿,朕心里一直念着,却难得有个能倾诉之人,容儿还在时,朕不便提及,一是怕她听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二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朕不能破,可你,不一样。”
说到此处,皇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仿佛在看向一个知己,“你聪慧机敏,又懂得分寸,总能在朕需要的时候,给朕出谋划策,替朕分忧。”
甄嬛微微一笑,“陛下,前朝之事,臣妾虽略知一二,但也明白其中复杂,只是,臣妾愿做陛下的耳朵,倾听您的心声;愿做陛下的智囊,为您排忧解难,只愿陛下能安心治国,不负天下苍生。”
随即皇上缓缓开口,提及了前几日甄嬛父亲所上的一道折子,言辞间透露出几分凝重与不满:“你父所奏之事,朕已详阅,敦亲王之行径,实属嚣张跋扈,竟私养亲兵,意图谋反,此等不臣之心,实乃朝廷之祸患,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为练兵之需,竟强占农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此等暴行,与盗匪何异?”
甄嬛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深知,按常理而言,这朝政之事,她是断不该插手的,但此事却关乎她父亲,让她如何能置之度外?皇上既然敢把这事儿说给她听,无疑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听听她的意见。
敦亲王虽然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但毕竟只是强占了几亩农田而已,即便此事查实,按照朝廷的惯例,也不过就是不痛不痒地罚一下做做样子而已,到那时,敦亲王必定会因此记恨上甄远道,甚至可能还会迁怒于甄嬛一家,对于甄嬛来说,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坚定与智慧:“皇上,敦亲王之行为确实令人痛心疾首,但臣妾以为,若只因几亩农田便严惩敦亲王,恐怕会引起朝中不必要的动荡,再者,敦亲王手握重兵,若处理不当,恐生变故。”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似乎对甄嬛的回答颇为满意:“你所言极是,朕也有此顾虑,此事确实需要谨慎处理,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臣妾以为,敦亲王之事,当下不宜急于发作,您想,敦亲王素来为人高傲,那些许小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这样的罪责,即便惩处,也难以伤其筋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他更加警惕,甚至狗急跳墙。”
“臣妾也知道,这敦亲王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小觑,若此时因这些小事而兴师动众,不仅可能无法根除隐患,还可能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动荡,因此,臣妾斗胆建议,皇上不如按下不发,待机而动。”
“让他在得意忘形中放松警惕,这样一来,我们便能暗中搜集到他更多的罪证,当时机成熟,证据确凿之时,皇上再一举出手,一网打尽,到那时,敦亲王及其党羽将无处可逃,他们的种种恶行都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