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明虽然帮大儿子买到了砚台,但晚上回家依旧没有给吕氏好脸色看,反而指责吕氏生的女儿不懂孝道,连亲生父亲都敢打。
吕氏听着苏建明满是埋怨的话,脑海中闪过姜黎婳咄咄逼人的画面,她刚想出声安抚苏建明,耳边忽然响起母亲骂自己的话,“若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你的女儿就会在你身边被你教养长大,你的怜爱和你送给那假货的东西都是她的!你不怪自己护不住亲生女儿,还反倒怪起一个无辜的孩子了?这些都是你欠她的!”
吕氏脑子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样,她抬眸看向苏建明,声音沙哑,“她虽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我们没养过她一日!你怎好意思让她对你尽孝的?”
苏建明像是见鬼一般盯着说出这些话的吕氏,“不知所谓!她身上流着我的血,那就该对我尽孝!”
说完他甩袖离去。
吕氏则怔怔的坐在圆桌旁边,回想着姜黎婳回府之后的点点滴滴。
虽然记不清楚,但能想起来的每个画面中,她都从来没有和她好好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警告她不准欺负苏清欢,不准抢苏清欢的东西,即便她什么都没做...
吕氏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揪着一般,疼得她呼吸不过来,她捂着胸口趴在桌子上,眼泪从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
姜黎婳躺在偏厅窗边的软榻上端详着手中捏着的四万两银票,轻笑,“这京城的确是个好地方。”
竟然真的有傻子会为了一方砚台上这种当。
知夏拿着蒲扇站在一旁给她扇风,见她神色不算开心,便问,“小姐您这么做又不会开心,为何还做?”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不开心了?”姜黎婳把银票随手扔到手边的矮几上,眼里没什么温度,“只要能折磨苏家的人,我就很开心。”
端着绿豆汤进来的铃铛听姜黎婳这么说,撇了撇嘴,“您这明明就是不开心,你以前开心的时候,笑得可好看了。”
姜黎婳瞪了她一眼,坐起身来接过冰镇绿豆汤,“就你懂得多。”
“娘子为何不开心呢?”一身青衣的楚御礼从门外走进来,即便他已经梳洗过了,姜黎婳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风尘仆仆的味道。
“殿下回来了。”
楚御礼在她身边坐下,倾身就着她的手喝她捧着的绿豆汤,喝了两口后才起身,又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姜黎婳干脆把绿豆汤送到他嘴边喂他把整碗绿豆汤都喝了,然后把汤碗放下,拿起旁边的四万两银票,挑眉,“除掉本金,净赚四万两,我开心得很,你别听她们瞎说。”
楚御礼看着她手中的四万两,他掩下眼底的疲惫之色,笑着道:“恭喜娘子,达成目的大赚一笔。”
说着他把头靠在姜黎婳的肩膀上,“为夫靠一会儿。”
姜黎婳垂眸看了一眼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轻声道:“殿下若累了,不如回床上歇会儿?”
“一整日都在外面忙,现在就想在娘子身边待会儿。”楚御礼不但不起身,反而伸手抱住姜黎婳的腰肢,“就一会儿。”
姜黎婳看了一眼粘人的皇子,无声叹气,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问一下苏清欢,她上辈子是不是嫁了一个假皇子?
楚御礼靠在姜黎婳的肩膀上几乎很快就睡了过去,姜黎婳轻声把他喊醒,“我陪你去床上睡?”
夜半三更,被热醒的姜黎婳伸手往旁边摸了摸,身边的天然冰块不见了,她翻身坐起来,没看到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认是半夜...
“这么晚了这人跑哪儿去了?”姜黎婳起身,不会是又偷偷摸摸锻炼去了吧?
想到上一次这人禁欲十几天之后简直猛如虎,姜黎婳觉得这人根本不用再锻炼了。
她往外走,睡在外间的知夏被姜黎婳的动静吵醒,见姜黎婳穿着亵衣出来,她连忙点燃蜡烛,“小姐,您要起夜?”
“殿下呢?”姜黎婳问。
“您睡着之后,昭临找大皇子,大皇子让我们不要吵醒您,就离开了。”
姜黎婳眉稍微蹙,“有事?”
“奴婢也不清楚。”
......
与大皇子府只隔了一条街的一处院子中。
被蒙着头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在他身后的冽风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男人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吓得瑟瑟发抖,“好汉,您给指条明路,要钱还是要权?咱们都好商量啊!”
“不愧是吏部尚书,真是要钱有钱要权给权啊。”楚御礼丹凤眼中带着冰霜,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男人身后的冽风,冽风手上长剑一挑,他头上蒙着的黑布被劈成两半,他也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周念生看清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下去,半点不见先前的惧怕,他冷冷的对着楚御礼道,“大殿下,身为皇子,绑架朝廷命官,你可想好如何向陛下交代了?”
“周大人在担忧孤如何向父皇交代之前,还是先想想自己如何向父皇交代吧。”楚御礼说着把手中的证据砸在周念生脸上,“买卖官职,收受贿赂,你的好儿子更是和二皇子是一丘之貉,强抢民女,杀人放火。”
楚御礼瞧着慌忙从地上捡起那些证据的周念生,冷漠的勾了勾嘴角,“周大人,你说孤是把这些证据全都交给父皇,还是...”
“大皇子!臣是冤枉的,这些都是假的!”周念生方才的镇定如昙花一现般瞬间消失,跪在地上不断地给楚御礼磕头,“求您相信臣。”
“孤要如何相信你?”楚御礼手指轻轻地在金丝楠木的椅子扶手上敲打着,“孤从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绝对不会相信空口狡辩的。”
“大皇子要臣如何做才相信臣?”周念生惶恐的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楚御礼,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大皇子也许并不是命不久矣的病猫,而是一只一直隐藏在黑夜中的猎豹,他在盯着所有人,并在合适的机会把他们这些有异心的人致命一击。
“那要看周大人有没有诚意了。”楚御礼微微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周念生,“告诉孤,冯丞相的同盟,还有谁。”
周念生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坐上了冯丞相的船?
若让陛下知道自己已经投靠了冯丞相,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想说?”楚御礼坐直身子,冷笑,“这里离皇城很近,是前朝靖王的府邸,你说你死在这里,会有人知道吗?”
随着楚御礼的话音落下,冽风手中的长剑出窍,冰冷的刀锋贴在了周念生的脖子上。
周念生只感觉脖子上传来疼痛的感觉,接着黏糊糊的血液从脖子浸入衣襟,他身下立刻露出一片黄渍,他惊慌的哭道,“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