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傲微微皱了下眉头,紧接着便笑了。
“萧子爵,若你不想让我窥探军事机密,就不会带我来这座估计是全大景也能算得上是第一的高塔。这里很多新奇的东西,你知道我看了之后不可能不问。”
说话间已然抵达指挥塔最高层。
塔顶的风猎猎作响,将两人的衣袍吹得翻飞不止。
萧逸站在栏杆旁,指向下方棋盘般的要塞布局。
“大人请看,”他手指划过整齐的营房区,“民团战兵分驻四门,每处箭楼配三架改良弩。”西北角忽然闪过金属反光,那是铁匠工坊新出炉的刀剑正在淬火。
楚天傲眯起琥珀色的竖瞳。
东南角的校场上,百余名青壮正在练习合击阵法,长枪突刺时竟隐隐带出破空声。
更远处的城外,水渠像银链般缠绕着万亩良田,灌溉系统精密得如同军阵。
萧逸转身指向西面城墙,女墙后整齐码放的绝非普通滚木——那分明是裹了火油的雷石!
晨光中,城墙阴影里若隐若现的凹槽,分明是预留的猛火油喷射口。
对于这些,楚天傲自然已经得到消息,只不过没想到亲眼所见之时,那股震撼的力量还是让他心中有些不能平静。
“萧子爵。”楚天傲的嗓音突然沙哑,“你这要塞,到底是防山匪还是……”话未说完,东门突然传来三短一长的号角。
萧逸唇角微扬:“巧了,正好让大人看看咱们的应急反应。”只见四队弓手从不同方向奔向东门,沿途百姓熟练地掀开街面石板,露出下面箭矢充足的补给井。
当楚天傲看清东门外应该只是一支商队,他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这样训练有素的动员速度,怕是边军精锐也没法相比。
更重要的是,刚才明明是一种全民皆兵的状态。
如果真有突发事件,相信整个城内的百姓都不用指挥,便能各司其职。
萧逸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用手指了指下方。
“刚才大人不是问那些铜镜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说着,他走到旁边一个插入地面的竹筒前面,对着竹筒大声说道:“让东门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南门。让南门的人全部一级警戒状态。”
楚天傲还没搞清楚萧逸究竟在跟谁说话,却突然听到东城门方向传出有长有短的一组号角声,显然是代表了某种暗语。
紧接着,南门那边也传出号角,只不过这号角的音质截然不同,所发出的暗语也是不同。
楚天傲猜出这是其余西门和北门的号角音质肯定也是不同的,这样大家就不会混淆命令。
东门和南门的军卒马上开始快速反应,跟萧逸所下达的命令完全一致。
东门的军卒全部轻装前进,速度飞快。
南门的军卒个个刀出鞘,弩上弦,南门附近摆摊的小商贩也都很有秩序地退出警戒区,并没有给东门前来支援的军卒造成任何阻碍。
反而是东门前来支援的这一路上,所有沿途的百姓全都将道路主动清空,笔直的大道可以一眼望穿。
而这一切几乎都是在萧逸的命令下达之后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的快速反应。
这种反应速度是楚天傲从未见过的。
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忽然想起就在萧逸刚才语落之时,东门和南门的城墙同时出现闪烁的光斑,那是……铜镜!
“你是用铜镜反射太阳光来做暗语调动军队?”
萧逸抿嘴笑道:“说了是机密,而且已经展示给你看了。我作为这里最高指挥官,总不能把家底都说出来吧。现在是不是算仁至义尽了?”
楚天傲突然又想起那铜镜下方的大号油灯。
“即便是在夜间,也丝毫不影响你传递命令。好啊,萧子爵可真是个军事天才。若我大景将士都能有这样的指挥,何惧那些蛮贼!将来若是蛮贼入侵,萧子爵可一定要守护咱们这一方的平安。”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双拳不禁地攥紧。
萧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反应,大脑在不停飞速旋转。
“呵呵,天才算不上,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家国大义嘛……呵呵,与我何干?只要蛮兵不来我这小小的牛岭村,我又何必去找他们的麻烦?”
楚天傲突然挑起剑眉,川字纹高高鼓起。
“既然你有能力,为何不愿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萧逸负手而立,远眺前方的大好河山。
“呵呵,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该操心的人并不应该是我。大人乃一方太守,敢问为何不把这份责任扛在肩上,却要对我这小小五百人的民团指挥使说。”
楚天傲长长叹了口气,“世人皆认为只要身居高位便可随心所欲。呵呵,其实越是高处越是不胜寒。你我此刻站在塔尖,不觉得这里的风要比下面大很多吗?”
萧逸双开双臂,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风的确很大!”他太守指了指远处的风车,“没有风的话,那风车就是摆设。若觉得有风便成了自己畏首畏尾的理由,那么你这官做得也太憋屈了。”
楚天傲眉头猛跳,刚要说话,萧逸便摆了摆手。
“如果你是这种心态的话,就不必多言。”他指了指下方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虽然名册上是五百战兵,但城内可随时上阵的预备役绝对不下三千人。只要我现在振臂一呼,四邻八乡想要加入我队伍的人会趋之若鹜。若你要兴师问罪,尽管来。即便你将整个墨州的五万军队都调来,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听到萧逸已经完全不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摊牌,他低头沉吟了片刻。
“你承认杀了我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