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透着算计;乌龟翘着二郎腿瘫在破旧的沙发上,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刘丽平倚在墙角,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巫瑞远则站在窗边,不时向楼下张望,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我们商量一下,该对第三个目标下手了。”陈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屋内诡异的寂静,“这次的目标没那么难对付,是个中层官员,叫陈栋梁,他不住这,只要潜入别墅蹲守,等他情妇回来,逼问出保险柜密码和钱财藏匿地点就行。”
乌龟弹了弹烟灰,嗤笑道:“听起来倒是轻松,但愿别再像上次似的折腾半天才捞那么点油水。”
“只要计划周全,肯定没问题。”巫瑞远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这官员油水多,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刘丽平撇了撇嘴,没说话,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四人又低声谋划了许久,敲定了每个环节的细节,直到日头西斜,才各自休息,等待夜幕降临。
当城市被浓稠的夜色笼罩,巫瑞远带着乌龟和陈强驱车来到郊外的别墅,这片别墅区寂静得可怕,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更添几分阴森,别墅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夜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只手在摩挲。
陈强蹑手蹑脚地走到别墅门前,先轻轻敲了敲门,四周只有寂静回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眼神专注而熟练地插入锁孔,手腕轻轻转动,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他示意乌龟进去,自己则闪身跟在后面,巫瑞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迅速躲到别墅旁的灌木丛后放风。
别墅内一片漆黑,陈强和乌龟打开微型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摇曳,他们轻手轻脚地开始搜索,从客厅到卧室,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老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为这场罪恶的行动伴奏,翻找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在卧室的衣柜夹层和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三千现金和一些首饰。
“初步找完了,现在就等那女人回来。有情况随时通知!”陈强通过对讲机低声对巫瑞远说。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巫瑞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两个小时后,一道车灯的光束划破黑暗,一辆小轿车缓缓驶进别墅的院子。
巫瑞远的心猛地一紧,他迅速拿起对讲机:“人回来了,准备动手!”
陈强和乌龟立刻躲到门后,屏住呼吸,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打开的瞬间,乌龟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一把捂住女人的嘴,死死按住她的双手,陈强紧跟其后,迅速将黑色袋子套在她头上,女人惊恐地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乌龟从口袋里掏出绳子,熟练地将女人的手脚捆住,又用胶带缠住她的眼睛,最后塞了团布到她嘴里。
陈强压低声音,故意装出苍老沙哑的腔调,恶狠狠地说:“钱都在那里放着,赶紧说,要不然一刀捅了你!”
乌龟见状,一把扯开女人嘴上的布,女人立刻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乌龟脸色一沉,抬手狠狠扇了她两巴掌,恶狠狠地说:“你喊也没有用,这里是郊外,谁叫你男人要在这里住!”
陈强继续恐吓道:“我们是他老婆派来的,你要想活命,就赶紧说!”
女人浑身颤抖,在恐惧的压迫下,终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钱财的藏匿位置和保险柜密码,最后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们,别杀我……”
陈强确认得手后,再次用胶带封住女人的嘴,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向保险柜,随着密码锁转动的声音,保险柜缓缓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沓沓钞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陈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和乌龟迅速将钱往包里塞。
“差不多了,别太贪,怕出事!”陈强一边说,一边将鼓鼓囊囊的包拉链拉上。
三人匆匆逃离别墅,驾车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出租屋,他们迫不及待地将钱倒在桌上,仔细清点起来,三十万,整整三十万!加上半年来通过碰碰车诈骗、仙人跳等手段得来的钱,总数竟达到了一百万。
陈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来,每人十万,大家先潇洒一段时间,剩下的钱存起来,以后碰碰车、仙人跳,还有这种入室盗窃的事,都不能再干了,这事风险太大,迟早要出事。等风声过去,我们再想别的赚钱门道。”
众人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深知其中的危险,纷纷点头应允。
半个月后的15号,陈栋梁如往常一样来到别墅,当他推开门,看到被捆绑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情妇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跑到保险柜前,发现里面的钱少了三分之一,惊慌失措的他匆匆关上门,颤抖着掏出手机报了警。
陈家俊带领警员迅速赶到现场,仔细勘察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但顺着调查的线索,他们意外发现了陈栋梁贪污受贿的证据,随即将案件移交纪委监委,最终,陈栋梁因贪污腐败被依法查处,然而,真正犯下入室抢劫、致人死亡罪行的犯罪团伙,却依旧逍遥法外,如同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伺机等待着下一次作案的机会。
一年转瞬即逝,陈强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吕村里走,手里攥着崭新的变形金刚玩具,口袋里还装着厚厚的五千元现金;他刻意压低帽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直到看见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小李仁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花蝴蝶跑,六岁多的孩童脸蛋晒得红扑扑的,羊角辫随着跑动一晃一晃,听见脚步声,他转身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兴奋地喊道:“强叔叔!”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陈强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掌轻轻擦去孩子额角的汗珠。
李仁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手指细数:“过得不错,经常和珊珊阿姨去放牛,和嬴叔叔去爬树!”说到爬树,他还得意地展示袖口蹭破的小洞。
“那就好。”陈强把变形金刚递过去,塑料外壳在阳光下折射出鲜艳的光,李仁惊喜地尖叫一声,立刻抱着玩具坐在门槛上研究起来。
堂屋里,吕嬴正用竹篾编着筐子,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陈强递过来的钱,眉头皱成个“川”字:“能用多少钱,你出门在外要用钱!”
陈强硬把钱塞进对方掌心,语气不容拒绝:“嬴哥,这小孩马上要上学了,因为他没有户口,估计学费不低,还有生活费,我过段时间再回来,拿着!”
吕嬴摩挲着钞票,最终叹了口气收进口袋:“行,我先替娃存着。”他往院子里看了眼玩得忘我的李仁,突然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你兄弟的儿子会在这里?怎么不跟他呢?”
陈强喉结动了动,早已编好的谎言顺着舌尖滑出:“他爹叫李振滔,因为出轨,老婆被车撞死了,因为我和他关系好,于是他老婆临死说叫我照顾这个小孩。”说这话时,他垂着眼帘,刻意让阴影遮住眼底的闪躲。
吕嬴果然不再追问,只是重重地点头:“苦了这娃。”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噼啪的火星溅起,像极了吕嬴若有所思的心理。
陈强想,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李仁会成为一个被命运眷顾的“孤儿”,而自己则是履行承诺的“恩人”。
临走时,李仁举着变形金刚追出老远,童声在山谷间回荡:“强叔早点回来!”
陈强背对着孩子挥了挥手,藏在阴影里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他知道,这个用谎言构筑的“守护”故事,将随着吕嬴的转述,在孩子尚未成型的价值观里扎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