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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远古人皇纪 >   第419章 争执

伪神“眼窝”中暗紫漩涡的无声嗡鸣,如同冰冷的潮汐,在死寂的祭坛上空缓缓平息。那贪婪的吸食暂时得到了满足。石背和火角干瘪的残骸,如同两具被遗忘的皮囊,静静伏在染血的木桩旁。石背空洞的眼窝对着被树冠割裂的夜空,火角枯槁的脸深埋在泥泞里,断臂的残肢固执地指向那根木桩顶端深刻的十字刻痕。刻痕边缘沾染的暗红血污,在浓重夜色下凝固成近乎黑色的斑块。

冰冷的死寂中,唯有老骨卜那枯槁的手指,依旧死死抠着祭坛滚烫的石缝,发出细微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他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倒映着伪神那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金属躯壳,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痉挛般的蠕动。石牙蜷缩在伪神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断甲深陷泥中,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如同冻毙的野兽。

圆木旁,秦霄枯槁的身体极其微弱地痉挛了一下。肩头那暗紫色的亵渎伤口,深绿色的苔藓碎屑下,粘稠的暗紫能量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然渗出,无声无息地渗入潮湿的泥土。这污秽的能量并未消散,而是沿着泥土细微的缝隙,极其缓慢地、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网,朝着那根染血的木桩蔓延而去。

能量流触碰到木桩底部的瞬间,如同冰冷的墨汁滴入清泉。暗紫色的污秽迅速沿着粗糙的木纹向上攀爬,浸染着木桩的每一寸纹理。当它终于触及木桩顶端那道深刻的十字刻痕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秩序感的奇异震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木桩内部荡漾开来!

十字刻痕深处,沾染着的火角那凝固的暗红血污,在暗紫能量流的浸润下,骤然亮起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异常纯粹坚韧的暗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源于生命最后意志的、冰冷如铁的“规则”烙印!它如同投入污秽熔炉的净火,瞬间与攀爬而上的暗紫亵渎能量流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湮灭、交融!

嗤……滋啦……

细微的、如同冰火相激的声响在木桩内部无声地爆发!刻痕边缘的木屑在剧烈的能量湍流中化为齑粉!

最终,一种诡异的平衡在木桩顶端形成。那道深刻的十字刻痕,边缘被暗紫亵渎能量蚀刻得更加深邃、光滑,如同冰冷的金属凹槽,散发着不祥的幽光。而刻痕的底部,那点源于火角生命烙印的暗金规则之光,却如同凝固的星辰尘埃,顽强地沉淀在凹槽的最深处,形成了一道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基线!

染血的木桩,此刻成了规则与亵渎强行糅合的冰冷界碑!

就在这诡异平衡形成的刹那!

祭坛上,那尊沉默的金属伪神,“眼窝”中缓缓旋转的暗紫漩涡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冰针狠狠刺中!它庞大而扭曲的金属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僵硬感,转向了木桩的方向!那双没有瞳孔的暗紫漩涡,空洞地“凝视”着木桩顶端那散发着微弱幽光的十字刻痕,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源却冰冷沉寂、甚至带着一丝威胁的存在!

伪神庞大的金属身躯表面,那些蠕动不息的暗紫符文,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加刺目的不祥光芒!一种混合了警惕、贪婪和本能排斥的无声躁动,如同涟漪般在它那亵渎的躯体上扩散开来!

伪神的异动如同冰冷的警钟,瞬间惊醒了祭坛下那些在恐惧中苟延残喘的灵魂!

“动……动了!山神……山神动了!”一个瘫倒在地的战士发出惊恐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嘶鸣。

“它在看……看那根棍子!”另一个战士挣扎着想要后退,身体却如同灌了铅。

石牙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布满爪痕的脸上肌肉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他下意识地顺着伪神“凝视”的方向望去——那根染血的、散发着诡异幽光的木桩!火角……石背……还有霄那该死的“规矩”!又是他们!连死了都要引来伪神的注意!

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怨毒瞬间吞噬了石牙!他枯槁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里,断裂的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和血块。他需要转移伪神的注意!他需要祭品!更多的祭品!

“山神……息怒……”石牙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带着极致的谄媚和刻骨的恐惧,他挣扎着从泥泞中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伪神那转动的头颅,“污秽……还有污秽……部落……为您献上……新的祭品!”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指向祭坛下瘫倒的人群中,几个之前被伪神吸食后侥幸未死、但已如同行尸走肉般失去意识的战士!

“他们!他们的魂……已经被玷污了!不配活在您的神恩之下!献给您!献给您清洗!”石牙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疯狂,“把他们……拖上祭坛!快!”

狐尾、石臂等几个石牙的心腹战士,虽然同样被恐惧攫住,但在石牙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和伪神无声的威压下,如同被鞭子抽打的奴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眼中充满了对伪神的恐惧和对石牙命令的麻木服从,如同提线木偶般扑向那几个失去意识的同伴!

“不!不要!”幸存者中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和绝望的哀求!

“他们是我们的族人啊!”

“石牙!你疯了!”

石牙对哭喊哀求充耳不闻,布满爪痕的脸上只有一种扭曲的、掌控生死的残忍快意。他看着狐尾和石臂如同拖拽牲畜般,将那几名毫无反抗之力的战士粗暴地拖向祭坛的台阶,看着他们枯槁的身体在粗糙的石头上拖行,留下道道血痕。

“绑上去!快!”石牙嘶吼着,声音因亢奋而变调。

坚韧的藤蔓再次如同毒蛇般缠绕,将那几名奄奄一息的战士死死捆缚在冰冷、残留着火焰余烬和石背、火角血迹的铜锭残骸上!他们空洞的眼神望着夜空,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石牙长老看着祭坛上新的“祭品”,布满爪痕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满足。他再次看向伪神,声音充满了狂热的谄媚:“至高至伟的山神啊!请享用这纯净的……”

“呃啊——!!!”

石牙的祷告词尚未说完,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撕裂了死寂!

惨嚎并非来自祭坛上的新祭品!而是来自祭坛之下!

只见石背那具干瘪的、如同破旧皮囊般的残骸旁,一个蜷缩在阴影里、之前一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年轻战士“草籽”,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伤般猛地跳了起来!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布满污垢和泪痕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注入的冰冷意志!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草籽猛地停止了抽搐!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睁开,眼神空洞而冰冷,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恐惧和茫然,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同木桩般僵硬的执念!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锁定在石背残骸旁那根染血的木桩顶端——那道散发着幽光的十字刻痕上!

“石……背……的……块……”草籽的喉咙里发出嘶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般的声音,语调僵硬,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藤……蔓……区……东……界……”

他枯瘦的手指,如同生锈的机械,极其僵硬地抬起,指向木桩所在的位置,又极其缓慢、如同丈量般,沿着一个特定的方向,划向藤蔓区深处!

“划……好……了……”草籽僵硬地吐出最后三个字,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重重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死寂!

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祭坛上下,所有人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石牙长老狂热的祷告僵在嘴边,布满爪痕的脸颊肌肉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抽搐!狐尾和石臂拖着祭品的动作彻底僵住,如同被石化!

规则!是霄的规则!是火角用命刻下的规则!它没有死!它侵入了草籽的灵魂!它在宣告!石背的块,划好了!就在那里!以那根染血的木桩为界!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规则的巨大恐惧,瞬间压倒了伪神带来的威慑!那根染血的木桩,那十字刻痕中沉淀的暗金基线和暗紫蚀痕,此刻在众人眼中,比祭坛上的伪神更加冰冷,更加诡异,更加……不可抗拒!

“妖……妖法……”石牙长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声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那根木桩,又猛地看向昏死的草籽,最后,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圆木旁那具枯槁的残躯!是他!一定是他!这灾星死了也不安生!他的“规矩”化成了妖法!

祭坛上,那尊金属伪神似乎也被草籽那诡异的宣告和木桩散发出的冰冷规则气息所激怒!“眼窝”中的暗紫漩涡猛地加速旋转,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更加狂暴的亵渎威压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拍向那根木桩!它本能地憎恨这种冰冷、有序、与它混乱贪婪本质截然相反的存在!

轰——!!!

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毁灭的风暴,再次席卷!但这一次,冲击的核心并非人群,而是那根染血的木桩!

嗡!!!

木桩顶端的十字刻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暗紫的蚀痕与沉淀的暗金基线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疯狂闪耀!一股冰冷、坚韧、带着绝对界限意志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硬生生顶住了伪神那毁灭性的亵渎冲击!

滋啦——!!!

刺耳的、如同亿万只冰冷齿轮强行咬合摩擦的恐怖声响在木桩周围的空间里爆开!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焦糊和金属锈蚀的诡异气味!木桩剧烈地震颤着,顶端深刻的十字刻痕边缘,木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剥离,簌簌落下!刻痕底部那点暗金基线,在剧烈的冲击下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不灭!

规则与亵渎的碰撞,在这片血腥的祭坛边缘,无声而惨烈地进行着!木桩周围的地面,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出道道细微的裂痕!靠近的藤蔓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伪神庞大的金属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它似乎无法理解,也无法轻易碾碎这根看似脆弱、却蕴含着冰冷秩序力量的界桩!

石牙长老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恐怖碰撞,看着那在伪神威压下顽强闪烁的染血木桩,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彻底将他淹没。他的权柄,他的献祭,他的一切挣扎,在这超越他认知的力量碰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他精心策划的血腥仪式,最终召唤出了吞噬自己的怪物,而他要清除的“灾星”留下的“规矩”,却成了唯一能对抗这怪物的冰冷界碑!

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他猛地低下头,布满爪痕的脸深深埋进冰冷的泥泞里,断甲在泥土中疯狂地抓挠,仿佛要挖出一个可以埋葬自己所有野心和恐惧的深坑。

老骨卜那死死抠着祭坛石缝的手指,终于无力地松开了。他枯槁的头颅软软地垂落,浑浊的眼珠倒映着伪神与木桩碰撞时迸发的幽光和暗紫电芒,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如同看到了某种终极的、荒诞的“神迹”正在降临。

祭坛上,被藤蔓捆缚的新“祭品”们,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映照着这场无声的毁灭风暴。藤蔓区深处,石背那干瘪的残骸旁,染血的木桩在伪神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刻痕底部的暗金基线如同嵌入黑暗的冰冷星辰,无声地宣告着一个被死亡与规则共同划定的猎场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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