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魔法医院
伊万斯夫妇枯坐在病房外。他们一夜没睡,19个小时没吃没喝,一半的时间用来吵架,另一半时间用来冷战。此时此刻,即便得到两个女儿已经获救的消息,两人也没能缓和关系。
在一段没有时间度量的沉默等待后,伊万斯先生缓缓坐直。
“珍妮……”,他声音沙哑,眼神满是懊悔,“我错了……我不该……指责你纵容佩妮,那只不过是我的无能迁怒……”
伊万斯夫人摇头,“迈克……我们离婚吧。佩妮和莉莉的情况……我打算带她们搬去巫师的村落。我听见他们说,似乎是有个什么村子,他们那样的人都住那里……”
“我不同意……”,伊万斯先生握住妻子的手,“那个魔法学校的校长说能治好……”
“他说尽力而为……我听的很清楚……其他四个孩子都被家长领走了,除了莉莉和佩妮……”,伊万斯夫人掩面抽泣,“你说的没错,是我太纵容佩妮……可她哭着说我们偏心莉莉,说我们忽视她,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去参加面试……”
“即便剧组的副导演找你要赞助费,你也义无反顾……这事你不该瞒我……”,伊万斯先生的声音充满挫败。
“我知道这不正常。但为了满足佩妮的心愿,哪怕花钱买个虚假的希望,也想兑现一次她口中的无条件偏爱……”,伊万斯夫人哭得泣不成声。事发到现在,她的恐惧、悔恨、焦虑终于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安娜和西弗勒斯过来时,看见伊万斯夫人趴在一个男的怀里嚎啕大哭。看那位先生的长相,应该就是未曾谋面的伊万斯先生。
“出大事了……”,她拉着西弗勒斯跃迁进病房。
看见莉莉恢复如初,静静安睡在靠窗的床铺上,安娜和西弗勒斯都舒了一口气。
他们在一楼看见其他四个治愈出院的小孩,却没看见伊万斯两姐妹,心里已经暗生忧虑。刚才又看见伊万斯夫人哭得那么惨,还以为人没了呢!
不过,现在知道为啥哭那么惨了。佩妮还是羊头人。
邓布利多和一个十分矮小的男人对着佩妮不停施咒,虹光中佩妮的头在人头和羊头间来回变换。
“停下吧!”,邓布利多叹息,“菲利乌斯,我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灵魂。”
“这孩子太固执了。”,菲利乌斯沉痛点头,“萨拉的诅咒源自古希腊,它能勾起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以此迷惑心智。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什么无解之咒,只要有人引导,不难摆脱诱惑。她到底在留恋什么?一个小孩子,最依恋的难道不是父母?”
邓布利多摇头,“你来之前,我和希波克拉特已经试过很多种类的引导,食物、玩具、甚至爱情……都不行。”
菲利乌斯看着旁边铺位上的小姑娘,忽道:“阿不思……她们是姐妹俩吗?要不要问问......孩子的秘密通常只有孩子才知道。”
邓布利多的视线在两个小姑娘之间游动,片刻后轻声道:“原来如此,她渴望成为巫师,就像她妹妹一样。”
“渴望拥有魔力……这简直不能更糟!”,菲利乌斯眼底浮起难色,“这诅咒本质上是向魔神献祭,最多一个昼夜,献祭就会完成。古籍记载,魔神会取走她的一半灵魂,让她能拥有魔力,但永远顶着羊脑袋。祭品死时,魔神会取走另一半灵魂。”
邓布利多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叫醒她,让她自己选。”
“如果她不能在花瓣掉落前做出选择,献祭当场就会成立……”,菲利乌斯很犹豫,“现在距离一昼夜,还有段时间……”
邓布利多却道:“魔力引人沉醉,她不会回头的。我们能做的也仅剩给她提供一次选择机会。”
“好吧。”,菲利乌斯认同,“我来做护花人,你做引路人。”
他打出一套繁复的结印,一朵重瓣血莲花凌空生出,飘荡至佩妮的头顶。
邓布利多挥舞魔杖,口中吟唱,一道七色虹光从魔杖中射出,像炫丽的烟花将佩妮全身覆盖。
“佩妮……”,邓布利多对睁开眼睛的羊头轻唤,“放弃执念,否则你将永远成为魔神的羔羊。”
一面水镜浮现,佩妮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出咯咯的笑声,“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有魔力,我却要变成一只羊才能拥有?这不公平!!!”
伴随她的嘶吼,一道黑色的光从羊嘴喷出,水镜被打得稀碎。
啪嗒!九片花瓣掉落,跟水镜的碎片一同消散。
“还以为一次掉一片,谁知是一次掉九片”,安娜看得心惊,细细数了两遍,叹道:“佩妮还有两次机会。如果是你……”
“还用选?”,西弗勒斯冷笑,“那算是什么魔力?浑浊又粘稠……恶心死了。”
邓布利多再次抛出一面水镜,声音和缓,“人生而不同,正如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但无论是人还是树叶,他们只会和同类相聚。”
“我不……”,佩妮愤怒摇头,“都是爸妈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一样?明明已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再过一次重复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她瞪着羊眼,裂开大嘴,“……我有魔力就能去霍格沃兹上学。作为你的学生,你会帮助我的,对吗?你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邓布利多摇头,“你的魔力是献祭灵魂换来的,既不是麻瓜,也不是巫师。我不能给你发入学通知书,更帮不了你。你会被魔法部列为魔法生物,终生受监管。”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佩妮大声嘶吼。
啪嗒!血莲花再次掉落九片花瓣。
“佩妮,你的时间不多了。”,邓布利多眼神哀伤,“放弃执念,你的父母在等你回家。”
“一模一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大张的羊嘴再次射出黑光,水镜消散。
她昂着羊头,声音恍惚,“回去干什么?等着几年后,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嫁给猪一样的男人,生一个不知感恩的儿子,还要替早死的妹妹养小崽子……”
“佩妮,放弃执念。”,邓布利多试图唤醒佩妮。她的眼神渐渐迷茫,黑色的瞳仁越缩越小几近消失。
“佩妮,放弃执念。”
“这样的魔力,我不要了……”,最后九片花瓣消散前,佩妮终于松口,但她再也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