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铁轨上的长城
1933年1月1日,山海关的气温降至零下二十度。
齐振国趴在榆关车站的煤堆后面,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冰霜。他手中的钢轨听音器紧贴着铁轨,金属传导的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关东军的装甲列车正在逼近。
\"来了!\"
铁道兵团长张继庚低声喝道,手里的信号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三十名士兵正用铁轨和枕木搭建临时炮架——这是齐振国设计的\"轨载速射炮\",利用铁轨的刚性分散后坐力,能在十分钟内完成组装。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列漆成土黄色的装甲列车缓缓浮现。车顶的旋转炮塔缓缓转动,75mm山炮的炮管像毒蛇般探出。更令人心惊的是车厢侧面新焊的钢板——上面布满弹痕,分明是从东北战场拆下来的报废装甲。
\"距离1500米!\"观测员的声音发颤,\"他们挂的是满洲国国旗!\"
齐振国猛地攥紧听音器。钢轨传来的震动突然变得杂乱——装甲列车后面,还有至少五节满载士兵的平板车。
第二章:枕木下的引信
榆关站信号楼的地下室里,二十箱tNt整齐码放在排水沟旁。
齐远山单膝跪地,正在调整引爆装置的延时齿轮。他脚边摊开着山海关铁路详图,红铅笔圈出的爆破点组成一个完美的弧形——正好是长城城墙与铁路的交汇处。
\"爸,真要炸?\"齐振国冲下楼梯,皮靴踩碎了地面的冰凌,\"这是中国人自己修的铁路!\"
\"1931年9月18日晚,中国人修的铁路运来了日本人的坦克。\"齐远山头也不抬,继续拧紧引信套管,\"今天它要运走更多。\"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父子俩扑到窗边,看见关东军的装甲列车已经驶入站区。更可怕的是——平板车上的帆布被掀开,露出九二式步兵炮的轮架,炮口全部指向榆关城墙。
齐远山突然抓起桌上的听诊器按在墙上。混凝土传来细微的震动——是工兵凿墙的声响。日本人根本没打算强攻,他们要直接爆破城墙!
第三章:钢轨上的炮战
\"开火!\"
张继庚的怒吼被炮声淹没。临时炮架上的两门沪造山炮同时喷出火舌,炮弹精准命中装甲列车的转向架。钢铁撕裂的尖啸声中,首节车厢像受伤的野兽般歪向一侧,炮塔里的日军被甩出舱门,在冻硬的煤渣地上摔成扭曲的肉块。
齐振国带着工兵班沿铁轨匍匐前进。他们怀里抱着特制的\"轨钉雷\"——将手榴弹绑在道钉上,插入铁轨接缝引爆。当第二列军车碾过时,接连不断的爆炸将整段铁轨掀成扭曲的麻花。
\"小心坦克!\"
有人尖叫。装甲列车的尾门突然放下,三辆八九式中战车咆哮着冲上站台。它们的履带碾过碎砖时,齐振国突然发现异常——这些坦克的负重轮间距与标准轨距完全一致,分明是专为铁路机动改造的。
最前面的坦克突然转向,炮管对准了信号楼。齐振国眼睁睁看着炮口喷出火光,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他埋设的轨钉雷提前引爆了坦克履带。
第四章:燃烧的道岔
榆关站的中央道岔已成火海。
齐远山拖着受伤的左腿,用信号旗杆做拐杖蹒跚前行。他身后是七具日军工兵的尸体——他们刚安装好城墙爆破装置,就被齐远山用铁锹劈碎了颅骨。
道岔控制台已经被炸毁,但更致命的是液压管里的液体——不是普通的润滑油,而是掺了镁粉的燃烧剂。火焰顺着铁轨蔓延,将整个站区变成熔炉。
\"爸!这边!\"
齐振国的喊声从水鹤后面传来。他正用扳手猛砸消防栓的阀门,但螺纹已经被高温熔死。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扑向最近的蒸汽机车——锅炉压力表的指针已经进入红色警戒区。
\"上去!\"齐远山将儿子推上驾驶室,自己却转身冲向道岔,\"我去手动扳道!\"
最后一刻,齐振国看见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浓烟中。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蒸汽机车的锅炉终于超压破裂,冲击波将三辆日军坦克掀翻在铁轨上。
第五章:铁轨铸成的墓碑
三天后,日军占领山海关。
齐振国站在榆关站废墟上,脚下是凝结着血块的煤渣。寒风吹过扭曲的铁轨,发出类似胡笳的呜咽。他弯腰拾起半块铭牌——\"京奉铁路 山海关工务段\"的字样还依稀可辨。
远处,关东军的工兵队正在修复铁路。他们使用的钢轨上,\"大阪制钢所\"的徽记旁边,新刻了一行小字:\"昭和八年 满洲国专用\"。
当齐振国转身离开时,靴底踢到了什么东西——是父亲那枚刻着\"自强\"二字的怀表。表盖已经被炸飞,但齿轮仍在顽强转动,秒针划过血渍斑斑的表盘,像在丈量这片土地最后的呼吸。